「鬼附与精神病」共分六讲，前三讲所谈的是「鬼附」，在后面所要谈的是容易被误诊为鬼附的「精神疾病」。其中包括精神分裂病，及解离型疾患。

　　圣经中的鬼附现象，只有格拉森人（可五：1～21）这一个个案近似精神分裂病。我说「近似」，是因为从圣经有限资料中，以现象学的角度而言，只能说是近似，而不能断言是或不是。

　　精神分裂病是所有精神疾病中最不易被了解的疾病，罹患此病之人，所遭受的折磨与虐待也最多。

　　在未有精神医学之前，精神分裂病常被视为鬼附，其治疗的方式之一，即在病人头骨上钻洞，将病人绑起，足下烤火，希冀鬼魔在火焰的炙烤下，能从病人头上的动钻逸而出，病人往往不堪折磨而被虐待致死。

　　即使在目前精神分裂病仍常被误会为鬼附，特别在某些灵恩派的教会，精神分裂病患者仍不被了解，这是促使我以精神分裂病为此次讲题的原因。

精神分裂病现况

　　以目前精神医学对精神分裂病的了解，精神分裂病有体质遗传的倾向。所谓体质遗传倾向与遗传病是不同的。遗传病是指根据孟德尔神父的基因遗传法则的推算，可清楚判定上代与下代是否会罹患同样疾病的病症，如色盲及从欧洲（特别是俄国）皇家家谱得以印证的血友病。体质遗传的倾向是指无法清楚找出遗传的法则，但从大样本家族使的统计所得，有个案的家属发病比例，比没有个案的家属发病比例高出许多，此类并非完全遗传，但在机率上却无法完全排除遗传可能性的病症，即称有体质遗传的倾向，例如有些糖尿病、高血压及精神分裂病。

　　如果精神分裂病非完全的遗传病，除了体质遗传外还有哪些可能的发病因素呢？幼年的经验、人格的形成、环境文化因素等可能皆有影响。因此精神分裂病一般被认为是有多重因子的致病因素。

　　就病理上而言，生化学上的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病人脑中的单胺类代谢与常人不同。神经遗传物质多巴胺（Dopamin）在神经突处上的受纳器（receptors），精神分裂病人可能比正常人敏感，因此只要比较低浓度的多巴胺，便能达到发动神经内电位传导的阈值。

　　目前所发展的抗精神病药物，便是根据上述的原理所发展出来，其化学结构与多巴胺接近，能够占据多巴胺在神经突处上的受纳器，使神经细胞不至于那么容易兴奋冲动，而能有效地控制症状，约有30%的病人可藉药物有效地减轻病情，但不易根治。因为精神分裂病的症状分两类，一类是正面症状（Positive symptoms），例如幻觉、妄想、思考中断、傻笑等等；一类是负面症状（Negative symptoms），例如社会退缩、懒散、缺乏动机等等。正面症状藉著药物可有效地改善，但负面症状则需要环境、家庭、职能、休闲、人际等各方面治疗的配合，才能期待较理想的结果。

精神分裂病主要症状

　　此处所举的精神分裂病主要症状是采用「国际临床诊断第十版草案」（ICD□10，预定1990年出版）的诊断标准所罗列的症状。

　　精神分裂病主要的症状包括自我界限破裂、控制妄想、幻听现象、感情迟钝、思考中断等五方面。

　　□自我界限是指「我」与「非我」的区分。儿童在幼小自我概念尚未形成的时候，分不清你我，在六个月到一岁左右自我意识渐渐形成，渐渐能区分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妈妈的，也就能够拒绝别人。但精神分裂病人自我界限崩解，分不清哪些（想法）是我的，哪些（想法）不是我的，因此产生别人的思想可以插入我的脑中进而控制我，及我的思想会被别人偷取，不可告人的隐私被四处广播、张扬的恐惧。因此他们容易从社会退缩至家里，从客厅退缩至房里，从房里退缩至墙角，甚至缩到被窝里，以防思想的被抽出。

　　除了上述原因可能使之由社会退缩之外，注意能力的衰退也是原因之一。注意能力包括两种功能，一种是让人能注意到该注意的事物；一种是让人能不去注意不该注意、无关紧要的事物，亦即能够滤掉不相干刺激的能力。精神分裂病人往往在刺激的过滤及注意力的表现较差，无法过滤掉一些不相干的刺激，因此一般人在正常环境所能忍受的光线、声响等等的刺激，对精神分裂病人往往变成无法忍受、过渡的刺激，因此造成他们的害怕与退缩。

　　□控制妄想，即病人感觉有外来的力量控制其思想。此一症状易被诊断为鬼附。

　　□幻觉现象，即外界无物理刺激，而个体却能听见声响看见影像，闻到味道，或感觉被压触。精神分裂病人最常出现的是幻听，所听见的声音其内容往往是批评他的行为或相互的讨论。幻觉也容易被诊断为鬼附。但事实上正常人在入眠期或接受「感觉剥夺」（Sensory deprivation）的实验时也会产生幻觉。幻觉本身并非是病态。某些神秘的（mystic）宗教人士也会有宗教性幻觉现象。

　　□感情迟钝，即木讷、少有感情或是有不适当感情的表达。

　　□思路中断，即思路不连贯，甚至一片空白。

　　幻觉、思路中断是正常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有可能发生的现象，所以不能当作诊断精神分裂病的主要指标，仅能作为次要指标，配合个体整体的状况，考虑其出现的强度及频率，才能成为诊断上有意义的指标。

　　至于自我界限的破裂及控制妄想便可作为精神分裂病的主要指标（major criteria）。

精神分裂病的分类

　　精神分裂病主要：类分裂病、妄想型、青春型、紧张型等四类型。

　　□类分裂病（Schizoophreniform）是指患者的症状在一个月以内恢复者，其他三类型的精神分裂病，在诊断上症状必须持续一个月以上。类精神分裂病患者致病原因，可能是因为过大的情绪打击，而产生精神病的症状，情绪恢复后即恢复正常，且不再复发，故和其他三类病人不同。

　　□妄想型精神分裂病（Paranoid），主要症状为妄想，伴有幻听。妄想是指和事实不符的想法，病人妄想常见的内容包括被害妄想、嫉妒妄想、色情妄想、及夸大妄想。

　　□青春型精神分裂病（Hebephrenic），以人格崩解及情感上的表现不当为主，患者多在青春期发病。发病时可能有作态、傻笑、语无伦次、人格崩解、性压抑能力降低、自我照顾的能力低落等现象，所以在街上所见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被一般人称为疯子或花痴者多属此类。

　　□紧张型精神分裂病（Catatonic），所谓紧张并非指情绪上的神经质，而是指人体肌肉屈肌和伸肌的拮抗作用无法协调所造成的运动障碍。又分两种类型：僵直型（Stupor）和兴奋型（excitement）。僵直型有木僵或蜡屈的现象，亦即罹患此症者，可摆固定姿势，纹风不动十数小时，此类症状相当特别，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兴奋的紧张型精神分裂病肢体不协调的动作常突然发作，方向不定且力道无法控制，因此会有力大无穷或误打误撞的现象。

　　紧张型精神分裂病在过去本人（蔡医师）当住院医师时，一、二个月总会接到一个个案，但目前却很难找到一个此类型的个案。可能精神分裂病的类型表现和文化的发展、文明的进步有关，在文明较不发达的时期，病人多以肢体语言来表达，而社会文化发展后，病人则可选用象徵、符号性的语言来表达，因此在门诊所见的病人，妄想型的增多，而紧张型的减少。

精神分裂病与鬼附

　　根据圣经的描述，格拉森人所表现出来的现象很像紧张型的精神分裂病。这一类的精神分裂病与文化的关系较密切，在已开发国家中已不易发现此类病例。

　　但格拉森人的治愈是即刻性的、神迹性的，并不像一般精神分裂病患者需要长期、持续的治疗。

　　此外圣经中鬼附的个案，并没有患者自觉有外力侵入之报告或记载，是旁人观察后的结论。但精神分裂病人却很容易说自己是被鬼所附。若根据此点做大胆的推论，一个人若自言被鬼所附，则他很可能不是鬼附，而是精神分裂。被鬼附者，通常不会说：「我被鬼附。」而是鬼直接以第一人称取代被附者发言（可五：28）。

　　精神分裂病与鬼附在同一个身体上是否有互相促进，或互相排斥的作用？是否罹患精神分裂病就比较容易被鬼附，或比较不会被鬼所附？各人所持的看法是精神分裂病并不能保护病人不被鬼所附，也不见得就比较容易被鬼所附，但两者有可能同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结论

　　精神分裂病是与体质遗传有关，且有生化变化的精神疾患，药物可以相当有效减轻其正面症状，负面症状则需长期复健照料。精神分裂病患者常有被控制妄想与幻听现象而易于被误诊为鬼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