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艱辛之後得到的美好是加倍的。我們捱了十多小時巴士,車中冷若寒冬,冷氣不斷滴水;上山,道路九曲十三彎,拋得我們都想噁吐。最後來到墨國南部 Chiapas State的首都 San Cristobal (簡稱SC)。是早上雨後。從車站看見群山環抱,山腰 繞著雲層,如仙境的恬靜。
我們動不動就是十個八個小時的車,坐長途車坐得有點慌。所以巴士站上來一個旅館老闆熱情招呼,還未睡得太醒的我們就跟他回客棧去了。房間是木做的,沒有窗。不知何故很冷。(後來才知道是潮濕的緣故。)洗澡小睡後我們就出去了。
SC 有很多西班牙建築,海拔六千八百多英呎,是個高山上的 小城。城裡隨處可見街上擺賣的印第安婦女和小孩,都穿著傳統服裝。有的小孩鍥而不捨要你替他買東西,蓬頭垢面,真的窮。為什麼?SC住了多支瑪雅後裔如 Lacondon 和 Chamula,在附近森林和村 落裡棲息。由於曾經有人將這些印第安人的照片製成明信片而賺了錢,但並沒有回報印第安社會,所以他們都不歡迎遊客拍照。什麼拍照勾魂的迷信並不存在他們之間。我對他們的貧窮感到迷惑。我抱著進一步了解的心情到 Na-Bolom。
Na-Bolom 的意思是「豹的房子」。這間建於 1891 年有 22 個房間的殖民建築,男主人是個丹麥考古學家,女主人是個瑞士記者和攝影師,二人致力保存印第安人的文化,及他們居住的森林生態,工作至今仍然繼續。屋內有幾幅壁畫,但再美也不及女主人拍的黑白照片,將印第安人的生活記錄下來,很有意思。最特別的是圖書館,藏有關於 Chiapas 及瑪雅的書籍超過五千冊,不少欲研究相關題 目的 學者會到這裡住下,方便翻閱資料。租金撥入Na-Bolom的經費 ,一舉兩得。另有房間擺放男主人考古工具及發現。舊打字機、眼鏡、木箱,都是一個生命的見證。
我跟著印第安導遊在屋裡左穿右插,覺得這兩個已故主人的功業多麼偉大,直至……直至我看見女主人的房間。女主人房裡面是一櫥刺繡鑲珠片的裙子、耀眼的首飾。導遊說他小時候有一次跟女主人說她穿得如一棵聖誕樹,女主人好幾天沒有跟他說話。
導遊是一個長髮戴墨鏡穿牛仔褲皮涼鞋的紅種人。看他一身打扮,縱使他會說英語和一口流利的西文,他始終超然至我不能了解。離開的時候,再看見庭園中擺攤子的印第安婦人,原本的安穩變成低下。他們的命運應該由自己掌握,不能永遠當別人的僕人。如果他們選擇不接觸其他文明,其他人應該給他們這個自由吧!勉強同化,和侵略又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