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Monica Augustine Chen 2025.02.23

米開朗基羅所繪，西斯廷小堂中描繪的人類墮落。（圖片來源／WIKIPEDIA）


我自幼怕蛇，有次與朋友申請到墾丁的南仁湖生態保護區，好不容易從入口的管理站走了4.3公里來到湖畔，背對著一低矮灌叢坐下欣賞湖景。沒料到才起身舒展筋骨，就看到一條南蛇從灌木中冒出頭來吐著蛇信，嚇得我拿起背包就要走，即使美景當前也不願再多留片時。

又有次參加露營活動時聽說有夥伴看到有蛇在營地附近出沒，當晚無論如何也不肯進帳篷，非要在車上忍受寒冷、半睡半醒的挨到天亮。

今年正逢乙巳「蛇」年，這生肖對有些基督徒來說特別尷尬，因為除了被「火蛇」所咬的百姓仰望摩西所造的「銅蛇」就活了（民二十一8-9）與耶穌所說「你們要靈巧像蛇」（太十16）的比方，蛇在《聖經》中多數時候都是「負面」的意思；於是就連吉祥話也非要絞盡腦汁用「溜溜大順、嘶嘶如意」（蛇生肖排行第六）來避諱「蛇」字。

問題來了，在伊甸園誘惑人類始祖違命犯罪的那「蛇」是否真是生物學意義的蛇？有些人相信試探夏娃的確實是一條蛇，其理由則是這「蛇」被形容為「耶和華神造的所有田野動物之中」（創三1，環球聖經譯本）的一員，且這蛇遭神咒詛的內容「你會用肚子行走，有生之日都吃塵土」（創三14，環球聖經譯本）也與生物上蛇的習性相近。
然而，這種理解不是沒有困難，因為出現在伊甸園中那「蛇」會「說話」。那蛇「能與夏娃交談」、「故意與神作對」、「誘惑人犯罪」這三點都說明了牠不是一條「普通的蛇」。

為解釋這難題，於是有人想出這「蛇」其實是魔鬼的「工具」或魔鬼「附身」在蛇身上等說法。然而，如果這蛇只是魔鬼所「利用」的工具或被魔鬼所「附身」，為何神竟將這蛇當成「主犯」，對牠說：「你既做了這事，就必受咒詛」（創三14）。

更重要的是，「我又要叫你和女人彼此為仇；你的後裔和女人的後裔也彼此為仇。女人的後裔要傷你的頭；你要傷他的腳跟」（創三15）這「原始福音」所「預告」的核心內容是：女人的後裔要傷「你」的頭。

福音派學者普遍將「女人的後裔」理解為「耶穌基督」，顯然伊甸園中那「蛇」再長壽也不可能活到讓耶穌對牠的頭「致命一擊」。

此外，創三15的「後裔」在希伯來文雖是「單數」，但也可以是「集合名詞」，按此用法「女人的後裔」就是指「站在神這邊夏娃的後裔」，「蛇的後裔」則是指「與神為敵的勢力」[1]。由此反推，那試探始祖的「蛇」自然不會是今日各種蛇類的先祖，因為那「蛇」與其「後裔」的特徵都是「與神為敵」。

因此，伊甸園中那蛇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魔鬼的表象」，一如彼得把撒旦比喻為「獅子」（彼前五8），《創世記》的作者把那試探者描繪為「蛇」[2]。

選擇用「蛇」來代表那試探者，一是作者所指出：在耶和華神造的所有田野動物之中，蛇最「狡猾」（創三1，環球聖經譯本）這屬性，一如這蛇在與夏娃的對話中「精明地實施牠所預謀的行為」。

另一可能原因則是學者注意到「蛇」（nāḥāš）這詞與「青銅」（nᵊḥšeṯ）（民二十一9）之間可能存在某些關聯，換言之，「這誘惑人的應該有閃耀奪目的外表，因此一下子就引起了夏娃的注意」[3]。

不論身為「抵擋者（與神為敵）」或「誘惑者（試探者）」，真正在「搞鬼」的是「撒旦」[4]。《啟示錄》作者也正確的地指出：「大龍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是迷惑普天下的」（啟十二9），那「紅龍」從一開始「就以一個敵對神的角色出現，牠以曲解神話語的方式來中傷神；而其目的則是要人懷疑神的美善，並藉此引誘人離開神，加入牠的陣營」[5]。

探討至此，我們可以肯定不論伊甸園中被神咒詛的那「蛇」或「蛇的後裔」都不是生物學意義的蛇，因為神「一切所造的都甚好」（創一31），就連以賽亞先知所描繪的「新天新地」裡，蛇也與豺狼、獅子同有一席之地，「在我聖山的遍處，這一切都不傷人，不害物」（賽六十五25）。

基督徒真正的「仇敵」是魔鬼與「偏要行魔鬼私慾」的「魔鬼的兒女」（約八44），而非神所創造、對維持自然生態平衡有助益的生物上的蛇類。

我們所需要以堅固的信心「抵擋」（彼前五9、雅四7）的自然也不是生物上的「蛇」，而是如同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吃的人」的仇敵魔鬼（彼前五8），以及「裝作公義」的「撒旦的僕役」（林後十一15，新漢語譯本）。

我不否認有些生物向來不討人喜愛，如有人怕蟑螂、蜈蚣、蜘蛛、老鼠，我則覺得以「掏肛」與「嘎荔枝」讓人膽寒，又屢屢「恃強」搶走獵豹辛苦捕得獵物的非洲草原「肛腸科主任」鬣狗特別惹人厭。

然而即使是長得「猥瑣」的鬣狗也因為其食腐的習性與足以消化骨頭的超強胃酸，扮演了「抑制疾病在生態系中擴散」的重要角色。同理，蛇類有時雖不可免對侵犯其棲地的人造成危險，終究對維繫自然平衡有不可或缺的地位，倡議「蛇類保育」其實就是「守護天父所創造的世界」，與信仰並無牴觸。

雖然努力看Discovery頻道的《蛇族面對面》與網紅昆蟲擾西（吳沁婕）的節目，又買了《台灣蛇類圖鑑》仍沒有「治癒」我對蛇的恐懼，我也尊重其他基督徒對蛇厭惡的情緒；但我們還是該明白生物意義的蛇並非基督徒真正的仇敵，企圖引誘人違背神旨意、「自己決定善惡」的「蛇」與「蛇的後裔」才是我們該提防與抵擋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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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謝挺博士，《創世記（上）從創造到揀選》，明道社，2008，頁84。

[2] 鄺炳釗博士，《天道聖經註釋：創世記（卷一） 》，天道書樓，1997，頁276-277。

[3] 維克托‧漢密爾頓（Victor P. Hamilton）教授，《創世記：一至二十二章》，美國麥種傳道會，2024，頁240。

[4] 約翰．華爾頓（John H. Walton）博士，《創世記（卷上）》，漢語聖經協會，2015，頁232。

[5] 羅偉博士，《啟示錄注釋（中） 》，中華福音神學院出版社，2007，頁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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