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暧昧不明时

文/雨涟

  朋友这几天感情受挫了,和男朋友起了争执,不欢而散。她满腹委屈,红著眼眶跑来找我诉苦。看她满腹委屈,伤心落泪,心里也叹气,爱情真的很磨人。

  啜泣和眼泪稍稍止息后,她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有些不甘心的问我:「为什么你都那么理智镇定?为什么你都不会有感情问题?」

  我忍不住失笑,怎么会没有呢?

  身边的朋友老是羡慕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一派轻松惬意状,其实动情与否,有时候不是外在表徵显现得出来的,尤其对自认看遍诸般大大小小爱情故事,不肯轻易跳入这重大人生过程的人来说,也许更是大忌。只是再怎样理智镇静之人,也还是会偷偷欣赏谁,免不了要在友情或爱情两边暧昧不明地带挣扎、疑惑,又或是在某时,偷偷的把心交给心里的「那个人」,静静编著美丽剧情,想望一段美好的故事。平凡如我,又怎可能全然心如止水、超然世外呢?

  进入大学,人生第一次只身到异乡,独立念书。台北的繁华热闹没有勾起自己的兴趣,反而负面印象的多。怀著一股热诚满怀希望的找寻学校团契、教会,想要找一个家,却和这城市的节奏格格不入,连有相同信仰的契友都很有距离感。失落失望,无根感越来越重,旁徨感越来越重。看似坚强的外表可以给人错觉、形成防护,但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内心多么感到失落,多么想在沮丧时有人安慰。

  晃荡过大一上,和一个学长渐渐熟识,两个人个性相似,在生活中常有很多共鸣之处。慢慢的接触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约了吃个饭去书店窝,有时在聊天室彻夜闲扯,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互传短讯发牢骚,想到有趣的事情写封信分享。刚开始也不觉得如何,知音难寻,可以遇到一个体贴又合的来的异性朋友是万幸,自己又自认对于感情一向分寸拿捏的很清楚,绝不会有问题。直到接近期末考试,心情陷到谷底,一种渴望依赖感油然而生。偶然一天重新翻阅过往日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似乎养成了依赖对方的习惯。手机拿起来直觉要拨那个号码,发生问题直觉要找那个人,遇到事情直觉想到那个 ID…。忍不住开始疑惑,「我对这个人真的只有单纯的友谊吗?」

  当你开始质疑友谊的真实度时,有些事情就变的不太一样了,理智和情感出现强烈拉扯。以往普通的吃饭聊天,会想会不会让人误会,想他是不是只对自己特别好;每次的聊天对话,会反覆在心里思索他是不是有特别的意思;会三更半夜在网路上等人、打乱自己的生活作息只为更多有机会「巧遇」、抛下自己的事去帮他做事、整天心神不宁的揣想遇到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期待,或失望,有时候甚或无理由的吃醋…。以往嗤之以鼻的连续剧剧情,如今都感同身受的很。

  日子照样过,友情外表依旧,然而我那段时间自己总是在反覆想认清自己和对方感觉的旁徨迷雾中挣扎。究竟是多心,还是真的有意,一切都在暧昧不明中。常常很痛苦,却又宁愿只藏于心。而这位仁兄,还是维持他容易让人误会的那份若有似无的温柔体贴,叫人更加不知如何是好。男生不经心的温柔,有时真危险。

  现实生活不一定是童话故事,这样一段挣扎的日子,在这位好友有天跑来跟我谈他的交往对象时宣告终止。有点失笑的领悟,这一切的暧昧其实都只在自己的想像之间存在。荒谬的感觉蔓延,一个看似没有任何高潮迭起、完全没发生的平淡故事,所有的剧情起伏只上演在自己的心里,所有的角色由一人担纲。真不知道是不是场闹剧。

  就这样啊?朋友忘记眼泪呆呆的问。是啊!不是只有书上电视里的那些轰轰烈烈,才能叫做爱情,我们曾经交出的心,曾经付出的深情关怀,不都也是带著真诚的爱意?那么又怎能不珍惜自己的曾经给予呢?

  随著时间久移转,如今再回去看那段暧昧情愫,有股莫名的珍惜感。因为在过程中,竟与自己更近了。了解自己不如想像中的理性坚强,需要温暖,渴望安慰,也有想要别人支持之时,了解情感中许多的身不由己,更惊奇的发现自己原来可以为别人付出到这种地步。

  有人说暗恋是一个人内心的独白,这句话不错。同样是面对感情,只是这种爱情,面对的全然是自我。

  朋友的男友打电话来,两个人重修旧好,送她出门,看她带著含泪的幸福笑容离去。即使世界上充满了对于爱情的描述,也一直有人不断教导爱情的公式、策略,但对于这千百年来人类共同的永恒主题,我却无法提供任何方法,只能轻轻赋予尼布尔的一首宁静祷词:

请赐我宁静,接受无法改变的事实;
请赐我勇气,改变我能够改变的;
并赐我智慧,分辨什么是能改变的,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本文作者为国立台北师范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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