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潘慕蓉 2010.06.06
文化间际的议题,其实十分有趣,在阅读龙应台《大江大海 1949》这本书的时候,感谢龙应台使用的陈述方式是田野调查,而不是一则则历史和战争事件,这相关连的一个个故事,奇妙的藉着这本书连系了起来,虽然拼不出整张 1940 年代的大时代拼图,但是十分具有意义的表徵了这影响深巨的若干年份,对后代子孙带来的深沉影响。
其中,最令我感动的,是我们都是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土地上的台湾人。
书中提到目前居住在台湾的人们,来历是这样的不同和分歧。现在的台湾人,包含了原本居住在台湾本岛的居民,其中有一些在 1945 年对日抗战胜利后,被接收台湾的国军徵调去大陆继续打内战,有一些打着打着,被解放军八路军团俘虏,又转回头打国军、包含了马关条约后日据时代,被日本文化孕育、调教,甚至留洋日本的精英份子、也包含了还在日本政府控制下,被徵召去南洋做「盟军战俘营台籍监视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战后对日本的审判中,没有被判死刑以外,于 1946 年初,送到新几内亚服刑的居民、也包含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日军俘虏的,不论是国军或是解放军八路军团的军旅、包含了一路从大陆各个省份,随着师长、随着军团、随着每一个奇妙或迫不得已的因缘际会,迁徙来到台湾的人民、也包含了一路退到台湾的国军。
这样的人群组成,真的很令人难以想像,不仅仅是来自的地方相距南北、甚至不同的国家地域,却也是来自许多不同的一个个故事,一个个不同的身份,一个个曾经不同的隶属,一个个不同的目的,而最妙的是,这些你每天可能都会相遇的人们,擦肩而过的人们,一起努力的人们,可能都曾经是敌对的,是曾经伤害过彼此的。
讶异着,难怪台湾的居民常常表达出如此旺盛丰沛的活力,常常能带出令国际间赞叹的许多可能,商业的、公益的、环保的、艺术的或是文化创意的,台湾能成为一个偌大的实验场,磨擦出诸多精采的火花,璀璨并且惊艳,并不完全出于偶然。
很奇妙,尤其是这些带着巨大故事,来自这么多不同背景的人,并不是遥远的,只能怀想的,是就正在我们身边的许多人,就像书中常提到的,只要你开口,计程车司机、社区里的居民、现在位居政要的名人们,都曾是其中的一个故事,都一同组成了这些文化间际。他们很近,并不遥远。
这许多带着故事的人们,一起住在了台湾,可以想像有多么不容易?! 不仅仅是缘份。
这些七、八十岁的台湾居民,故事都很深,经历都很深,可以想见的,伤恸也很深,他们过去和所一路走来的,是多么容易会被不经意的挑起、挣扎和冲突,而他们的下一代,四、五六十岁的父母亲,有许多也在不同的地方呱呱坠地,亲身经历了这许多长辈们互相相处、交会与磨合的年代,或许也是这份深深的不安全感,抑或是冲突感、不足够的归属感,而令许多,这一辈的我们自小留学海外,而当我们长成二、三十岁的大人,许多又回到了台湾,承担了又是南辕北辙的异国故事和文化冲突,加上台湾目前日益增多的海外国际学生,和与外籍新娘生下来的后代们,文化间际的故事似乎不曾停止,越衍越盛。
《大江大海 1949》书中,龙应台访过问的许多长辈,当初他们经历这些大变动和迁移的时候,甚或被决定或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都才仅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太多是跟着同伴或师长走,也跟着食物和安稳的生活走,对于他们而言,存留在生命里的,也太多是朦胧的政治观念、民族意识,太多更真切的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人,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于是,来自同样的背景或家乡,可能对日本,对解放军,对国军,对本岛,却有着大相迳庭的体会或是认同。这些,你也很难去再说些甚么。
读着,发现宗教的意义在这样的文化间际中弥足珍贵,这些现在可能存在在台湾居民中间的冲突和挣扎,隐约着都有可寻见的背后和原因,需要深刻的医治释放。
基督教医治释放的原则,常常是求问天父,那些曾经带给我们伤害或深刻认同记忆的来源是甚么,可能是源自一句话,可能是源自一个场景,可能是源自一个人,可能是源自一个经验或是故事,并请求天父用耶稣基督得胜的宝血捆绑它们,并以宝血隔断人与这些经历间的干系,宣告命令它们就此离开,不得再回来。
其实,在台湾,是有许多关心这些文化间际的人存在,并加以处理,只不过,使用不同的方式,也结出不同的果子。或许,我们从结出的果子也可以认出它们来,可能是一个新闻事件,一个政治立场,一部电影,一场舞台剧,一个展览,或是一本书,来自上帝爱与和好并饶恕的,带出的是这些文化间的沟通,引发和好,而被仇敌利用来加深伤害的,却会引发更深的仇恨。
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心中是充满感恩的,在这样一个土地上生长,有幸与来自大江南北的爷爷奶奶,和努力存在的叔伯阿姨们一起生活,见证他们的故事,看见他们双手创造出来的奇迹,也经历他们彼此间难能可贵的交会、认同与和好,你说,身为台湾人的我们,是不是相当幸运?!
《大江大海 1949》八部曲,着带着 73 个段落,最后龙应台先生落笔,他是我兄弟,书中结尾这么说到:
太多的债务,没有理清;太多的恩情,没有回报;太多的伤口,没有愈合;太多的亏欠,没有补偿……
太多、太多的不公平,六十年来,没有一声「对不起」。
我不管你是哪一个战场,我不管你是谁的国家,我不管你对谁效忠、对谁背叛,我不管你是胜利还是失败者,我不管你对正义或不正义怎么诠释,我可不可以说,所有被时代践踏、污辱、伤害的人,都是我的兄弟、我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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