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寄作者 陈小小 2005.03.27
二OO四年六月二十四日，是南投县鹿谷乡的一个大日子。乡内的内湖国小，是九二一地震最后一所重建的国小，当日为启用典礼，宣告着这个全国唯一一所公立的森林生态小学的正式启用，这间自然生态教育示范性学校，同时亦成了鹿谷、溪头地区观光新指标。
古木参天、生态丰富的校区里，有着几十年以上的树种与许多小动物；木造建构的教室，建物与环境的搭配则是以最先进环保的自然工法建造，置身于其中简直像来到了缩小的溪头森林游乐区。在学校里，坐在教室内上课，隐隐可嗅到木材的芬多精清香味，心旷神怡。老师在台上授课，则有窗外的虫鸟奏鸣声。下课散步，远可眺望山水风光，近可随着季节对动植物做生态笔记（如独角仙、锹形虫、羊齿树的生态），真是令人感动不已！
在过去，这种森林小学是人本教育运动者的最高理想，要家庭经济条件非常好的家长才有能力供应小孩就读的学校。如今这却是国家设立的公立小学，住在学区内的孩子都可以来就读。然而透过李靖惠导演所拍摄的纪录片《森林之梦》，你就会明白内湖小学能有今天这般局面，可不是自然而然，背后有着全体师生与当地村民们五年多的辛酸奋斗故事。《森林之梦》平实地纪录着这所只有一百多名师生、位于山区的小学校，在九二一受创后，师生与村民如何以创意的参与方式，共同编织构筑森林之梦，面对重重困难与阻碍，如何努力不懈地实践他们的理想。
九二一地震之后，内湖国小原校地三分之一为县府与台大实验林所有，三分之二为私有地。私有地的土地继承人在百位以上，且散居各地，土地使用同意书取得之难，如同登天。眼见其他灾区的学校都一一开始重建，只有他们还陷在危楼与临时搭建的组合屋克难上课。校长、师生与村民就想到，是否有可能向代管国有林地的台湾大学，所拥有广大的实验林场要一小块林地，来作为国小重建新地址。于是，到森林里盖一所生态小学的梦想开始在大家的心中逐渐浮现。
面对教室墙壁龟裂、梁柱扭曲，校园满目疮痍，虔诚的基督徒校长方锡清，像个牧师引领着全体师生，抱持着盼望，朝向梦想前进，渐次地走出九二一的创痛。
他对全体师生说：「我们来一起做个梦，假设不久将会有一块校地可供使用，你们想要有怎样的学校呢？」他让老师带领着学生，在课堂上做着整体校区的空间使用规划。这群学生在全开的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勾勒出未来新学校的轮廓。这群学生希望游乐区在这里、教室在那里，那群学生希望水池放在那里、运动场在这里，在意见不合中，大家或讨论、或辩论，寻求一致的共识，找出最适方案。接着，再来个细部规划。这个学生说希望溜滑梯是香蕉的形状，那个说希望有个南瓜小屋，还有学生希望有个养小动物的房舍。心理临床研究显示，受到严重身心伤害的孩子是不敢作梦的。然而校长用盼望引导着学生去构思每一个计画、每一个梦想，让地震带来的伤害被渐次抚平。
没想到这个校地重建的梦想，却卡在校地取得困难。起初，村民各行其是，从没想过要出来关心国小重建，一起为着村内孩童的百年教育，尽上一己之力。家长会长黄明耀是第一个被校长真实对孩童教育的爱，所流露的生命所打动。他感到校长源自内在那股强大爱学校、爱学生，超过一些领死薪水、只顾自己事的校长。校长的教育理想与热情，影响了黄明耀，亦让他产生了源源动力，他放下自己餐厅的工作，自掏腰包开着小货车，穿梭在大街小巷，用麦克风呼吁村民看重这个问题，团结起来。
他口干舌燥不厌其烦地呼吁着村民，小孩子一晃眼就长大，国小重建若被官僚组织推拖下去，教育时机过去是没机会再重来。原本彼此不熟悉的村民，竟然因着下一代教育问题而团结起来。他们甚至组成一个小组坐车北上，向上级单位请愿。希望台大可以拨地或出租他们所选中的一两公顷造林地，做为重建校地之用。
这小组在立委陪同下与台大进行多次理性沟通，却一直无法有共识。台大认为他们所选的用地不安全，可能有土石流；另外，国土保育不易，恐怕国小建在林地上会毁去了多年植林的成果，亦担忧此风一开，其他国小都有样学样跟着要台大拨地建校，于是迟迟不肯拨地。村民为了证明他们所选土地的安全性，争取县府出钱，聘请高雄市土木技师公会钻探地质鉴定。鉴定报告出炉，土地安全无虞，并无明显的崩坍、滑动、渗流、冲蚀等现象。但是在台大教授们的眼中，对这份专业报告的内容不足采信。
一九九九年九二一地震，经过了一年半与台大沟通、协调，就这样一拖再拖，而校长方锡清又突然于二OO一年二月被调去车埕国小。照道理，校长调职应该都是学年度结束，很少有在学年进行一半中被调职。疑云重重，村民们再也无法忍受，扬言如果台大一意孤行，教育部又没有良好的解决方案，他们只好发动罢课，做最严重的抗议。台大认为村民的态度冲动不理性，罢课是给学童一个最坏的示范。双方都有理、僵持不下时，二OO一年桃芝台风七月三十日重创南投县九二一地震灾区，让真正的迁校预定地安全检测评估出来。内湖国小自己选的校园预定地，与台大选的校园预定地胜负立现。内湖国小选的被台大教授视为地质不佳的「石公坪」地，通过桃芝台风的严格考验，而台大要捐出村民视为危险的「有水坑」建校新址，上面满是土石流。最后阿扁总统出面关心内湖国小建校事宜，政院便下令要台大赶紧放地「石公坪」，鹿谷乡内湖国小迁徙用地，才终于有了着落。
《森林之梦》是台湾长土生土长的励志故事。看过这部纪录片的观众，一些人大骂官僚体系，一些人厌恶高级菁英份子的骄傲，但我们可以更积极地将焦点选择放在内湖国小的校长方锡清以及家长会长黄明耀身上。他们对梦想的努力与坚持，让我们可以从中获得不少的学习。事实上，不少人看完《森林之梦》深受感动，特别去鹿谷乡内湖国小一游。
另外，李靖惠导演对于《森林之梦》，长达五年的拍摄过程，亦是一种梦想实践的榜样。在放映之后导演与观众面对面讨论，她坦承自己压根没想到，在没有经济支援的状况下，竟然能坚持拍摄下去。不少人问她，是怎样的动力让她坚持下去？她将荣耀归给上帝，谦卑地表示那是来自上帝的力量。
感谢有这部纪录片，于是我们可以知道在台湾这块土地上，曾经真实地发生过这个感人的励志故事，激励着所有怀抱着梦想的人坚持到底，从中鼓起勇气一一面对挑战中间所遇到的困难。至于我们基督徒更加感恩，因为知道在朝向梦想前进的时候，我们会像校长方锡清、导演李靖惠一样有上帝陪伴，一点也不孤单，并且上帝总是赐下够用的能力，让我们朝向梦想，勇敢坚持下去。
内湖国小地址：南投县鹿谷乡558内湖村兴产路51号
http://163.22.96.3/
《森林之梦》
导演：李靖惠
简介：1996年至今为独立制片影像工作者，长期致力于纪录片创作，获得多项国内外奖项肯定。目前为大叶大学视觉传达设计系专任讲师、国立暨南大学通识教育中心兼任讲师。常受邀影展主持人或评论人，为第十届女性影展国内选片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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