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梁望惠 2005.12.18

放學了，文玉追上怡玲，第一句話就說：
「怡玲，恭喜你母親節的作文比賽得了第一名。」
怡玲默不作聲。
「怎麼了？你難道不高興嗎？我們都羨慕你有這麼好的一位母親呢！」
「算了，算了，別提也罷。」怡玲揮揮手，不想多談。
文玉陪她走到等公車的地方。本來想敲她一記，叫她請客的，現在都泡湯了。
「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說出來也許會好過些。」
怡玲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熬不過文玉的關切，而透露出心底裡的話：「那是我杜撰的，我母親根本就不是那樣。」
「哦──」文玉有點訝異：「那你為什麼要把她寫得那麼好呢？」
「或許只是想一吐胸中的鬱悶吧！」
「你媽到底怎麼啦？讓你這麼不快活？」
「我最不滿意的是，她對我父親那麼兇。」
「那你爸爸怎麼說？」
「他只是用沈默來對抗，家裡的氣氛僵得令人受不了。」
「難怪你不喜歡回家。」文玉恍然大悟。
怡玲發現文玉還蠻瞭解她的，就接下去說：
「還不止如此，我媽忙得很，我們難得見到她，更不用說談心了。」
「這樣你不是比較自由嗎？」文玉想到自己的母親，成天在家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那裡自由？只要她在家，就嘮叨個不停；大小事都要管，好像我們都是三歲小孩似的。」
「沒想到你也有這些苦惱，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文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難道你也有一個不快樂的家不成？」這一回輪到怡玲吃驚了。文玉一副樂天派的樣子，不知羨煞多少人呢！
「何止不快樂，還是一個破碎的家呢。」文玉停了一會兒，又說：「 不過，我已經看開了。喂，你的車子來了，改天再談吧！」
「不，我不搭這一班。反正回到家，家裡沒人在，也沒多大意思。我倒想知道你是怎麼看開的。」
文玉拗不過她，兩個人就在公車站牌旁的行人椅上繼續聊下去。
「我爸媽在我還不懂事的時候就分開了，現在同住的是繼父。外婆告訴我，上一代的事不用管，也不必過問。」
「你真的能夠處之泰然嗎？」怡玲原以為她家的問題已是夠嚴重了，沒想到文玉的遭遇更值得同情。
「我一直很不開心，直到有人帶領我信耶穌，我才嚐到真正的平安和喜樂，也慢慢能夠接受，凡事都有上帝的美意。」
怡玲本來最討厭人家叫她信耶穌的，這時候，她居然能夠安靜地聽文玉說下去。
「最近，我還得到一些小啟示，原來家庭的幸福，我也有一份責任。」
「這怎麼說呢？」怡玲有點不解。
「有一次，媽媽又和繼父吵架。平常我都是守住外婆的訓誨，不管他們。但是這一次，我實在彆不住了，就大聲說：『你們不要吵了，這樣我會受不了的。』說也奇怪，那天以後，他們吵架次數大減。這件事使我深深體會到，父母也蠻重視兒女的感受。可能是因為我們都長大了的緣故。」
「你說得有道理，從前我都以為家庭的氣氛，是由父母操縱。如果我也說出內心的感受，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試試看吧！不過可別像我說得那麼大聲。」文玉笑著鼓勵怡玲。
「這對我實在太難了，我從來沒有跟父母說過這類的話。」
怡玲還在思索怎樣做比較好，文玉也在幫著想辦法。
「對了，你不是很會寫文章嗎？你寫信給他們，放在他們的床頭，不就得了嗎？」
「這真是個好主意，文玉，有你這樣一位朋友，實在太好了！」
「車子又來了，你快回去吧！下次帶你到團契去，介紹你一位更好的朋友──耶穌。怡玲，明天見。」
「明天見。」

about 【家庭之歌】專欄主要寫手：蔡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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