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顧美芬 2010.09.12

■ 老大

「爸爸，爸爸，你看！」這是大兒子兩歲時，常常有的一種得意的呼叫，要爸爸看他的傑作。通常是他堆高了積木，恐怕不能持久，所以要趕快呼叫，趁倒塌前得到爸爸的讚許。為什麼不叫媽媽呢？通常我在他還沒呼叫前已經注意到了，也已經拍拍手說：「好能幹，好棒！」爸爸通常會從報紙後面，或書本堆中探出頭來，鼓勵一番，兒子則滿足地繼續建造高塔。

現在，「爸爸，爸爸，你看！」的呼聲早已消失了，高三的老大話不多，有時在學校讀到很晚才回家，我會找話題和他聊聊，他連得了全省英文作文比賽的優勝都輕描淡寫地帶過，反而常常是我比他還興奮，拿相機到學校公布欄去照他的名字，他卻覺得何必如此。但有時他會比較多話，尤其講到他有興趣的管樂、電影、資訊比賽，這時候就是老爸表現的好機會。雖然兒子不再說：「爸爸，爸爸，你看！」但我們總是去看他指揮管樂，陪他去看他喜歡的電影。

有一次歌劇「魔笛」演出的時間與兒子主持的管樂節目正好衝突，爸爸說：「當然是去看兒子囉！」而我知道丈夫一直喜愛歌劇「魔笛」，他這樣取捨，我甚欣喜。因為，要看兒子不一定有很多機會，一個孩子在我們身邊大概十八年，甚至不到十八，他高二主持畢業典禮已經不要我們去看了。

■ 老二

老二不到五歲就學會騎腳踏車，「爸爸，爸爸，你看！」那一天忽然聽到這樣的呼聲，我們都嚇了一跳，因為才扶著他的車，在後面跟著跑，他忽然就開竅學會平衡，不用扶了。他小小的肥胖身體，頂著大大的安全帽，騎著高高的車，在家門前的寬闊巷子一圈又一圈地繞著，我們的眼光不敢一刻離開，深怕他嘗到第一次因為我們放手而跌倒的滋味。

現在，國三的老二不喜歡等公車，所以腳踏車是他最好的交通工具。有個星期天，他要提早到教會去預備司琴，我們全家其他的人坐車去，在路上看見他，竟沒有戴安全帽，他也看見我們了，但我想他現在一定不希望說這句：「爸爸，爸爸，你看！」到了教會，他連忙解釋，因為太熱，所以騎到一半就脫了帽子，我們告誡他，以後絕不准不戴帽騎車了。

■ 老三

老三小時候，有一套睡前的儀式，每天都做一樣的動作，說一樣的話，包括指著椅墊說：「這裡破破。」我們就要說：「沒關係。」然後她爬上嬰兒床邊的椅子，站在扶手上說：「我不會跌下來。」我們就要說：「好棒！」然後，她跨進嬰兒床說：「要睡覺，我要睡覺了！」我們就講睡前故事、禱告、熄燈，而後離開房間，就像電影中的父母一樣。她雖然不說：「爸爸，爸爸，你看！」不過，這套睡前儀式，可都是在我們面前進行，也有同樣的效力。

現在，女兒進入青少女期，早已不再進行這套睡前儀式，我倒覺得自己每天睡前向天父上帝說一樣的話，祂也回答我同樣的話，

「這世界破破的。」「沒關係！」

「我不會跌下來。」「好棒！」

「要睡覺，我要睡覺了。」「安歇吧，有我在。」

是的，雖然在這世界上，罪惡好像得勝，天父上帝卻仍掌管任何事，我們都可以說：「爸爸，爸爸，你看！」

about 【家庭之歌】專欄主要寫手：蔡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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