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child 2002.12.22
眾所皆知:紅樓的基本底蘊是悲劇意識,其中大部份控訴針對傳統禮教中醜惡的 人事對個體情性 的扼殺。性靈女子黛玉天生的一種風流別致、秉性纖弱,是美感世 界裡的第一等人物。一生為還 淚而生,但卻無力於禮教的內外在糾葛,注定她 必無力開釋自己的情執,以致染病喪命的自殘頃 向。於是惡性循環,她在現實世 界除了寶玉能不斷寄與知心的憐惜,在其他人的排序裡,寶釵遂 逐漸取代了好弄 小性的她。悲劇也照預定來臨。
『惡女』,原文就是女強人。它面對的傳統是在日本以男性為主的職場生態。 而它寄托了像麻理 玲這樣的人物,創意多多、全身是勁。 她和黛玉同樣有一種完全純潔的愛情觀,險阻當然就是來 自工作的壓力與自己的不夠完美。但因為她的天性卻能轉化這種看起來遙不可及的愛情嚮往,成 為一股源源不斷的樂觀。不管愛情與工作,就算對惡質的工作場所裡的人性也充滿信心,再加上 一點大膽與好運。在作者的安排下,人性也自然空出了一塊美麗的淨土給麻理玲 。「人和」遂成 為她成功的重要法門之一。
撇開創作上的成就不談,兩部作品所透顯出來的人生觀卻頗值得玩味。而身為 讀 者,我們內在情 感的某一部份分別受到符應:是的!人間情愛不管是不是如寶黛這 般純粹,不也是美中不足,好 事多磨?但純粹本身不應該因為它的不能永恃,就否 定了它在我們精神中所站的份量。紅樓為人 保存了理想的愛情觀,雖然這也是黛 玉必須死去的理由,但就連這點積極來說,在人的低潮下都 是一種知心的陪伴與 慰藉。
反過來說,現實生活仍然在每一天排山倒海的襲來,中國的哲學處理『義』的化成,中國的文學 慰藉『命』的無奈。但義命之間,人該如何安頓自己?我們都是在 七情六欲的漩渦裡打轉,以某 個角度來說:人並不完美,這個世界也不全然可愛 。也許我們只需要一點小小的信念,保守某些 不太好過的當口,讓我們順利的到下一個階段。惡女最大的本錢其實就是一種心念的轉移,覺得 一切積極,美好的結局都可能發生。只要人紮紮實實的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不然又能如何?
看出來了嗎?沒有黛玉就沒有惡女,而起碼在我心裡,現代的女性都沒有大觀園可 被圈養,也不 應該再期待,於是如何保留那種黛玉般的心性,恐怕非得有麻理玲的 天真爛漫。只是這種在漫畫 被過度簡化的轉移,其實是需要更大的力量與看見,困 難在於女人情感與事業的矛頓其實才正漸 漸引起重視。但這時候的我 寧願對田中 在lady box的鬥爭裡所主張的:「不管工作的理由是甚麼, 不管你的 才幹如何,每 一個想工作的女人都能找到適合她的工作。」充滿盼望。
破除本體論在女人身上的牢枷,讓女人更自由自在的選擇自己的樣子,我知道這 是田中,黛玉與 我最重要的盼望:有一天上班的媽媽不用為甚麼小孩考不上第一 志願而內疚,家管也能成為令人 尊敬的正當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