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陳小小 2008.03.16

小時候，寒暑假總喜歡去阿公阿嬤家玩。除了有很多昆蟲可以逗弄，更重要的是晚上可以跟阿嬤一起睡。阿嬤就像一個時光記憶盒，當蓋子一掀開，就有說不完的故事跑出來。有爸爸、叔叔、姑姑們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故事，百聽不厭；甚至，種過的花草與水果，養過的雞鴨，從台灣公家宿舍講到大陸福州老家，都聽的津津有味。

李靖惠執導的《阿嬤的戀歌》，讓我又成了孩子，聽著阿嬤睡前講著各樣的往事。紀錄片一開始，鏡頭帶到安養院裡八十多歲的許鴛鴦阿嬤。

■ 不斷循環的戀歌

老人吟唱著，歌聲沙啞，卻韻味十足。一首接一首的古老七言詞歌謠，橫跨歲月的軌跡，穿越時光隧道，引領人進入少女時代，儼然看見許阿嬤回轉成一位少女，站在燦爛的陽光裡，唱出自己這生的愛戀關係。

本片以許鴛鴦阿嬤為出發點，延伸紀錄家族四代女性的生命故事，完整地呈現出每一代的女性，在不同婚姻模式下，同中有異，異中有同的處境。

許鴛鴦十六歲就有自己的想法，離家出走。她的愛情不同於一般女子由家中長輩決定；而是自由戀愛，卻嫁作有錢人的細姨（小老婆）。

六十歲的女兒靜妹，十七歲就訂婚，選擇嫁給一個追她很勤、從中國大陸過來的軍人。沒想到，婚後才發現倆人有很多的不同，時常吵架，衝突的氣氛磨去所有的愛情。夫妻倆人雖住在一起，卻過著各自的生活，只有吃飯的時候一塊吃。

對於愛情，她已不再去想太多，因為上面有長期臥病在床的母親許鴛鴦得照顧，下有不到一歲的孫子要帶。另外還得張羅全家人的飯食，兼做車補衣服零工，忙碌疲憊不堪。

孫女麗月，三十八歲，身材纖細，溫柔婉約，在郵局上班有固定的工作。從小看著爸爸媽媽的感情不睦，立志自己將來一定不要重蹈覆轍，要嫁個好丈夫，組成一個充滿幸福的家庭。但沒想到，走入婚姻才幾年，便和丈夫漸行漸遠、貌合神離，生有兩個小孩，後來也終究維繫不住婚姻。她不懂為何自己的婚姻，會走到這般地步。

麗月是大姊，有一個弟弟已成家，兩個妹妹還未成家。探問她們的擇偶條件，她們抿嘴笑著表示，自己不一定要結婚；若要結婚，就一定要找一個能愛她們、接納她們全家的男人才要嫁。

最後，鏡頭帶到麗月那兩個讀國小的女兒。房間牆上貼著她們喜歡的偶像歌手。問她們對愛情的看法，她們靦覥地說，「我要嫁給長得帥的。」「要會唱歌的。」突然想到補充一句「還有，不能亂發脾氣。不可以吵架。」

片尾，許鴛鴦阿嬤的吟唱又娓娓揚起。但，這回聽來卻讓人心底湧起一陣酸楚。這個家族的女人婚姻情況，接連三代，沒有一個圓滿的；而即將繼起新生代，在更詭譎多變的現代，也不怎麼被看好，很難講是否終將達到女人的夢想—美滿的愛情與婚姻。

■ 哪裡有真愛？

特別是，這個家族的女人，她們的婚姻故事，比起一般人已頗不尋常。因為她們皆經由自由戀愛，選擇共走一生的伴侶，並非聽任父母、媒妁之言，卻還是追求不到真愛。而，時下整個台灣社會、甚至世界各國先進國家的婚姻狀況，亦是如此。現代人的婚姻狀況，大都從璀璨浪漫進入死水古井。許多夫妻因此離異，重新從他人身上尋找悸動與激情。有些夫妻則陷入長期抗戰，不時爆發大小衝突角力，互相歸咎對方把婚姻弄得如此無趣且糟糕。另外有些夫妻決定相敬如『冰』，各過各個生活。…

「到底要選擇什麼樣的愛情與婚姻？」儼然成為現代人不時思索、想要解決的難題。人們認為只要做了正確的選擇，就一輩子幸福。然而，這樣的思路，恐怕仍搞錯了重點。就像紀錄片《阿嬤的戀歌》裡的那些女性，哪一個不是慎重面對與嚴肅思考結婚對象，在選擇的時候，精心挑選、貨比三家？甚至，還有上一代的經驗累積堪為參考，卻還是無法迴避掉失敗的愛情與婚姻。

■ 努力經營、彼此成全

誠然，愛情與婚姻並非永恆不變的固定物，選擇之際與選擇之後，愛情與婚姻的狀況，多已又展生出數十種流轉變化。明智的選擇，只是美好婚姻重要條件之一，但在之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決定因素。

基督信仰則認為每個人都是罪人。從這角度視之，婚姻實際上是兩個罪人的結合。如此親密長期共處，本來就難以長保和諧，必然會有大大小小的摩擦與衝突。

結婚證書並非是一張婚姻幸福美滿的保證書。正確地說，相當於兩個人合夥領到一張建築許可書，之後還有一堆正式的工作要進行。如何親密溝通、如何催化愛情、如何犧牲自己彼此成全，就像開挖地基，按著理想計畫施工，搭建磚牆磚造或鋼筋水泥的房子，均得一步步投諸心力、流血流汗，合力漸次打造出一個家。婚姻的經營，更是邁向成功婚姻的重要因素。

基督信仰認定婚姻有其神聖性，婚姻本為上帝為男女的特殊設計，是上帝所看為美好。雖然人類已墮落，裡頭有罪性，造成婚姻裡衝突不斷；但夫妻若能照著上帝的心意去經營「兩人成為一體」的關係，婚姻反倒是不是一個代代解不開的捆鎖咒詛，而是充滿恩典的禮物。倆人靠著上帝，學習互相的委身，從中獲得身心靈的滿足，生命不斷成熟蛻變，向上提升。

《阿嬤的戀歌》三代女性對美好婚姻的憧憬，不再只是個幻想，在愛的源頭—耶穌基督裡面，終有豐碩收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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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李靖惠，基督徒

●獨立紀錄片工作者●2005光鹽影展策展人●大葉大學視覺傳達設計學系專任講師●長老教會921社區重建關懷站「社區紀實影像人才培訓」計劃主持及授課老師。

2003 <阿嬤的戀歌>
2003台北電影獎傑出個人表現獎
2003 韓國漢城女性影展亞洲短片競賽類首獎
2000-2002 <森林之夢>系列紀錄片
2000台灣國際紀錄片雙年展邀展
1999 <家在何方> 地方文化紀錄影帶獎傑出作品 金穗獎優等錄影帶 台北電影獎最佳紀錄片入圍

長期關注女性及社區議題，透過生活現場的紀錄，與拍攝對象建立綿密的互動；同時擅長發揮紀錄媒介的觸媒作用，運用紀錄片與大眾對話，促進社會對相關議題的重視。自1996年擔任獨立製片導演至今，作品多次得到國內外影展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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