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陳小小 2017.02.19

去年颱風肆虐，狂風驟雨，窗外鬼哭神嚎，第一次有世界末日的感覺，臉書上處處傳來災情。我隔天倒垃圾，整條街道滿目瘡痍像被轟炸過，倒樹難以估計。沒想到國小校門口旁的那棵大榕樹也被連根拔起，並壓垮整個看景台。

每天放學時分，孩子們在樹蔭下，繞著樹幹嘻嘻哈哈地追逐奔跑，等待家長來接他們回家。家長們站在大榕樹下聊天、說笑，等著還在教室裡收拾書包的孩子回家。那時兩個孩子還小，我去接他們時，也是約在大榕樹下。我喜歡一個人靜靜站在樹下，微風輕拂，感受幸福。校方還在大榕樹下搭建了一個看景台。有時，學校的國樂團在那裏舉辦露天音樂會。附近居民來聆聽不用西裝革履，正襟危坐，格外輕鬆，經過的摩托車騎士等紅綠燈也可以聽上精彩演奏一分鐘，非常的愜意。

市政府派了三輛吊車與幾個工人，花了數天來搶救這棵三、四層樓高的大榕樹。工人們先是用黑色塑膠袋包住裸露於地面的根部保濕。接著截斷枝幹，避免水分大量蒸散。最後再小心翼翼將它種回去。這棵大榕樹只剩幾個枝幹，幾片葉子在上面，光禿禿的。沒人知道經過這場大手術，它是否能活過來？我靜靜著觀看怵目驚心的救樹畫面，心底有說不出的複雜。在大榕樹身上看到了自己與一些人的影子。我們的生命在承載責任、服事他人中漸漸開拓，枝葉繁茂，變得深廣。像一棵棵大樹，也許是在家庭、也許是在職場、也許是在國家社會，讓有需要的人在樹蔭底下好乘涼。

幾輛大卡車駛來，把被鋸下來的欉欉枝幹運走，望著樹身剩下不多的枝幹，我嚴肅地思考著究竟甚麼是我個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呢？

我發現自己有些枝幹，並非是上帝要的，而是出於虛榮的驕傲。明明體力用盡、時間嘎得很緊，本意是要拒絕的，最後卻勉強答應，因為害怕讓他人失望，害怕人們不開心，害怕東、害怕西，任由身上長出超過根部無法負荷的枝幹。我的驕傲令自己不去想強風暴雨來襲，會承受不住，不支倒地。

網路上大型吊車出租一天要四萬元，三台吊車租三天，花費三十六萬元。這還沒算入工人的費用。這場救樹行動，花費高達數十萬。我有幾個同齡朋友因著過分操勞入院就醫，亦所費不貲。我自己有膀胱炎痼疾，如影隨形。生病才被迫砍掉一根根不必要的枝幹，刪除不必要的事工。我想，寧可平常就回到造物上帝面前安靜，定期修剪掉不必要的枝幹、不必要的事工，察覺祂造我的心意，做那最重要的事。 每個人生來只有一個最重要的責任，就是徹底「做自己」。這並非是世俗說的「做自己」，後者只是自私地以自我為中心的活著。在基督裡「做自己」，是去了解自己在耶穌身體中是哪種肢體？

上帝隨自己的意思把肢體俱各安排在身上了。有人是手，有人是腳，有人是眼，有人是耳……。使徒保羅提醒，「若全身是眼，從哪裡聽聲呢？若全身是耳，從哪裡聞味呢？」我若是耶穌身體的「手」，我就好好當個「手」。在擬定新年度計畫時，我應該列下的條目都是如何訓練「手」？如何保養「手」？全力讓「手」的功用發揮到極致。上帝創造每個獨特的個體，受造盡情演出，以顯揚造物者的奇妙，這就是活出上帝的旨意。

「恩賜雖然有所不同，但聖靈卻是同一位；服事工作雖然有所不同，但主卻是同一位；功用雖然有所不同，但在每個人裡面運作萬事的神卻是同一位。」第四句《中文標準譯本》翻譯得更接近原文，「聖靈顯明在每個人的身上，是為了共同的益處。」(哥林多前書十二章4-7節)

真理教導我們返回受造的自己。耶穌是頭，是元首，我是手，你是腳，他是眼，她是耳……，眾肢體在基督裡徹底「做自己」，成就全身的益處。於是「全身都靠祂(耶穌)聯絡得合式，百節各按各職，照著各體的功用彼此相助，便叫身體漸漸增長，在愛中建立(祂)自己。」(以弗所書四章16節)

可是常常看到「手」又去做一些「眼」的工作，「眼」去做「耳」的工作，「耳」去做「腳」的工作。「手」不像「手」，「眼」不像「眼」，「耳」不像「耳」，「腳」不像「腳」，包山包海，過度承載，使有限的時間與珍貴的生命力流逝，漸形枯槁，到了人生的盡頭，沒有完成上帝創造我們的獨特計畫。

大榕樹被種回去，之後一個月，終於看到枝幹上冒出嫩綠的新芽，展現驚人的生命力。我知道它活下來了！如今事隔半年多了，它仍無法服事小朋友和家長們，但相信春來秋去幾個年頭過去，它又會是一棵枝繁葉茂、欣欣向榮的大樹，樹蔭底下好乘涼。在新的一年，我們尋求如何規劃自己與上帝、與人、與社會國家、與自然的關係，大榕樹教我：在基督裡盡力「做自己」，掌握自己在耶穌身子裡是何種肢體，刪除不必要的枝枝葉葉，是擬定年度計畫的重要秘訣哪，與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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