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George 2011.10.23

醫院裡的觀察

前幾年當我因肛門廔管不得不入院，並且接受開刀治療時，讓我有了一個機會近距離觀察我身旁兩位的年長病患。右手邊的長者因為有痛風，加上脖子插有頸靜脈滯留針，使得這位 64 歲老先生看來非常憔悴，甚至是痛苦不堪。每每換藥時，哀嚎的聲音令人不忍卒睹。左手邊的長者年約 50 歲，左腳因糖尿病之故，截去腳掌，右腳也有數根趾頭被截掉，他雖然來去自如，但仍讓我看得心頭一凜，不由覺得這樣的人生早已了無生趣。

然而，隨著我持續地關注這兩位長者，漸漸我的觀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右手邊的長者，他太太只要一得空就來探視老伴，眼裡滿是關愛神情，對比於子女的問候，在態度上顯示出鶼鰈情深。左手邊的長者，除了肢體殘缺，心靈卻頗有自信，儘管腳已不全，但卻樂觀滿懷，再加上太太的扶持，讓他更沒有悲觀的權利。於是，我開始思索一件事情，這兩位長者的太太是憑藉何種力量，能在先生罹病之時，仍然一往情深。最後，我得到的答案是「愛」和「承諾」！

白頭偕老

我不禁回想起母親在父親成為植物人後，兩年期間不斷地往返家裡、辦公室與醫院三個地方，除此之外別無休閒。連同假日，母親都是在醫院陪伴父親，風雨無阻，直到父親回天家。雖然在過去，他們也曾爭執、鬧脾氣，但情感的連結並未因彼此年齡相差 歲而有斷絕。母親所抱持的信念，少年時結髮的夫妻，到老仍要顧守對方到人生的盡頭，這彷彿刻下了一幅「少年夫妻老來伴」的畫面。

最近，我有機會與幾個青少年接觸，談話中一個孩子告訴我，他的父母在其四個月大就已經離婚，因為父親家暴所致。另一個孩子，她則告訴我父母在其一出生就離婚，因為兩個人彼此性格不合。細思至此，一段婚姻、一對夫妻要能相知相守到人生末段時光其實非常不容易。夫妻初結婚時，往往兩個人的性格、價值觀、想法，甚至是家庭有了新生命之後，如何教養孩子，在在都成了彼此的難題，考驗著夫妻能否繼續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由這些生活經驗對照我在醫院看到的那兩對夫妻，要從少年結縭一直扶持到老，其實一定是跨越了相當多的難關與逆境時光。同時，他們願意為這難得的婚姻傾注承諾，不輕言放棄，才能走到白頭偕老的境界。在這承諾中是以愛做為養份，當夫妻遇到問題時，攜手一起解決，而非勞燕分飛老死不相往來。然而，現實生活中有許多夫妻在一遭遇問題，就隨即以「離婚」做為武器，想早點脫離婚姻的圍城，甚至撕破臉清點財產歸誰。

愛和承諾

猶記得有對老夫妻為自己 50 周年婚姻舉辦了一場派對，紀念日當天賓客雲集。其中一位心理學家甚為好奇這對夫妻維繫婚姻的秘訣，於是私下問了老太太幸福的真諦。老太太語出驚人說：「我嫁給五個不同的男人！」心理學家以為是老太太結過五次婚，直到第五次這個男人才是她的真命天子。老太太搖搖頭接著說，這五個男人皆為同一人。只是在婚姻初期，彼此情感甚濃，及至先生忙於事業，又加上小孩的出生，先生對她的愛一點一滴抽離。在先生度過中年危機，甚至是從職場退休，老太太接著不疾不徐地說：「這個過程就像是歷經五次離婚。」

因此，她指著另一個房間裡的老先生，他正熱切地招呼客人，溫柔地告訴心理學家：「看看他手臂的贅肉和臉上的皺紋，他絕不是我剛結婚的那個人。但我還是學著去愛他。雖然這個過程可能跟歷經五次離婚一樣痛苦，因為我不斷地為了這麼多變的另一半努力調適自己。但是我們的感情比我們一發現問題就放棄來得更濃厚。」

看完這個故事，我的腦海裡憶起張學友與陳慧嫻唱的「愛和承諾」這首歌，歌詞一開頭是「愛和承諾，像指環和花朵，你用一生守候，等待幸福的結果」。要能少年夫妻老來伴，其中關鍵在於「愛」和「承諾」，缺一不可。沒有愛的承諾其實是水中月、鏡中花，只能遠看卻不能實體接觸。有了愛的承諾，才是握在手掌心真實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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