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望愛

隔世•墨西哥城
作者/程舒
 
原來日子過得太幸福也會覺得心虛,覺得自己在世上沒有價值、沒有定位,虧欠了寶貴的生命。那個雷電交加的晚上,我在墨國的公路上開著車想要擺脫天際的電網,生平首次覺得生命受到嚴重的威脅,有如垂死的人,前事種種化成電影快鏡在腦海閃過。我發現生命中最大的虧欠,是得的太多卻沒有回饋。當我安全回到墨西哥城的時候,發現才離開了短短五天,就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事前我真是造夢也想不到,這次的公路之旅,竟然會對我的人生觀帶來意想不到的改變。

  入夜後天氣更惡劣,打雷閃電、下大雨,一路上我抱著逃難的心情想儘快開車逃出雨雲的範圍。但天際卻像一張巨網,你不會知道從那一個洞會閃出電光;而漫漫長路又像永無止境的黑洞,出口遙不可及。

  我很怕車子會被雷電打中,或者被路旁倒下的大樹壓個正著,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直接地感受大自然的威力,感到莫大的震撼,也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很嚴重的威脅。在這樣的景況下,我又害怕又無助,一些以往熟讀的經文和常唱的詩歌,不期然在腦海浮現。

  「我的幫助從何而來,從造天地的耶和華而來。」(聖經詩篇 121 篇 1∼2 節)對啊﹗有主耶穌與我們同行,又怕甚麼呢﹖我潛意識裡面那股遇強越強的傻勁又發揮了出來,我告訴自己,只有提起精神,全力開車,才能夠衝出眼前的困境。

  後來,上到一個高山上,閃電就在車頭不遠處略過,我真的以為這次要死掉了,卻又一次逃過大難,握著方向盤的手握得更緊,手心冒出冷汗。跟死亡擦身而過之後,我深呼吸了一下,用手拍拍胸口,才定下神來。而前面的路況更壞,窄窄的山路迂迴曲折,又常有大型貨車在前後駛過,刺眼的車燈加上天際的閃電,讓我的眼睛快要張不開來了。

  伙伴見情況越來越危險,問我要不要停。我知道她也很害怕,但我還是要盡力前行,因為停在半路不是更危險嗎﹖於是我說:「不會選中我們的,要有信心。」然而我是口裡這樣說,心裡仍是有點忐忑不安。「萬一選中我們,又會怎樣呢﹖」

  我確信自己可以上天堂,不過就這樣上天堂又好像太便宜了我。回想自己二十多年的生命,受盡父母的愛護,又常得到朋友的幫助,經歷了很多恩典,卻沒有回饋過什麼,生命豈不是白過﹖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聖經提摩太後書 4 章 7 節)我在心裡默禱,希望這次逃過大難之後,可以更清楚自己生命的意義,到了生命盡頭的時候,可以像使徒保羅那樣,坦然無懼的與上帝見面。

  為了保住大家的生命,我卯足了全力去開車,然而從早到晚我已經開了快十二小時的車了,累得有點東倒西歪的,作為座上客的伙伴看得加倍驚慌。後來她忍不住跟我說,要是信任她的話,就換她開車好了。其實早上的小車禍並沒有讓我懷疑她的駕駛技術,我只是怕她沒心情開車罷了。既然她沒有心理障礙,我當然樂意交棒。

  我們交換了位置之後,我立刻就睡了。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到達 San Luis Potosi:一個在墨西哥城以北數百公里的城市。我們很快就找到一家汽車旅館,終於進入安全地帶,脫離死亡的威脅。

  1999 年 6 月 6 日下午,我開車回到墨西哥城,當天是個晴朗的星期天,我們像重回故地那樣,感到非常欣喜。但其實墨城的道路對我們來說依然是陌生的,加上密密麻麻的車陣,再次考驗我的駕駛技術。伙伴在旁看地圖,努力地指示方向,幾天以來的合作,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最後一天,我們沒有迷路,順利地到達機場的還車中心。

  我們的墨國之旅在翌日就要結束了,下一站就是厄瓜多爾首都基多(Quito)。最後一夜,我們住最舒適的酒店(飯店),而且房間的窗戶剛好面向廣場大教堂的屋頂,景觀非常好。

  黃昏時份我一直倚在窗前看風景,希望將每一個景象,更深刻的烙在腦海裡。忽然,我看見遠方的天際有一道電光閃過,想起自己在路上擔驚受怕的情形,不禁為路上遇上惡劣天氣的旅人,送上遙遠的祝福。

  回想這幾天的公路、鐵路之旅,我發現世上不只有美麗的朝暉夕陽,還有隆隆雷聲、閃電暴雨。而幾天之內,我們經歷了如此神奇的大自然之旅,讓我感受到生命的無常,和自身的渺小。我一邊回憶,一邊按著左手掌心,因用力握著方向盤而起的繭,它像是一個小小的烙印,隨時提醒我,要珍惜生命的每一刻,更要盡力發揮一己的生命力,才算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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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國最後一個黃昏
令我難忘的墨城夜景
穿梭於車陣中的小販
墨城的地下鐵路(捷運)
墨城街頭常見的擦鞋攤子
墨城的國立人類博物館內的中美洲古文明分佈圖
墨國的最後一個黃昏,我畢生難忘的景致


墨西哥簡介:

地理:北鄰美國,南接瓜地馬拉,東臨墨西哥灣與加勒比海,西鄰北太平洋
面積:陸地 197 萬平方公里(約台灣的 65 倍大),海洋 4 萬 9 千平方公里
人口:一億人
氣候:熱帶與沙漠氣候
墨西哥地圖
墨西哥簡圖與國旗
語言:西班牙語(為絕大多數)
信仰:天主教徒 89%,基督徒 6%
建國:1810 年 9 月 16 日脫離西班牙殖民統治而獨立
首都:墨西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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