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徐敏雄 2021.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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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遇到令自己讨厌的人,甚至是价值观与自己截然对立的人,通常会让我们感到极大的愤怒与威胁感,深怕对方的气焰会压过自己,让我们微小的自我认同受到大大的折损。
但是在存在主义哲学家Rollo May眼中,这些生命中的突兀与限制非但不可避免,甚至有其重要价值。因为多数人很难描述自己究竟是谁,而是先透过自己不喜欢的人事物,甚至奋力与他/它奋力搏斗,才慢慢产生自我意识,甚至激发出创造力。
例如,只有当我们长期与自我中心或威权式的主管共事,才会知道原来「我喜欢贴心和自由的人」;在努力与主管沟通,甚至随时得处理被他惹怒的情绪之过程中,我们才知道原来「我有能力与人沟通、处理负面情绪」。
换言之,我们得先接受人生遭逢的诸多苦难、限制或令自己讨厌的人事物,才可能让自己「出场」与之搏斗,一步一步在完成超越壮举中培养各类重要能力、认识这个被环境与自身创造出来的「自己」。
若非这些苦难、限制及令自己讨厌的人,我们根本无从认识自己喜欢或讨厌什么,也很难有机会培养各种能力。就像一个饿了妈妈就赶快去喂奶的婴儿,永远不知自己的限制、无法了解自己与母亲的差异,也不可能有自我意识或创造力。反之,透过与限制搏斗的过程,我们才能把自己从别人及物品中区分开来,产生自我认同或自我意识。
为了说明这个道理,Rollo May很爱用「河水」透过「两岸」限制形成「河流」为例,说明人生的苦难、限制与讨厌的人事物就像河流两岸的「形塑」功能。没有两岸的形式框限,再多的河水终将散落到地面蒸发,河流也无由产生;换言之,河流是由流水与两岸之间的张力所构成的。
也因为这样,以前我会半开玩笑地跟学生说:「如果你想学挫折容忍力,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来找我,我给你一点挫折,你忍耐一下,就可以培养出来。」现在延伸到Rollo May的道理便是:「如果你想认识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来找我,我制造一些令你不适应的对立价值观,你就有机会培养各种能力,并且从中认识自己的偏好与能耐」。
这个道理不仅在自我意识的形成与核心能力的培养上重要,甚至在思考人生终极意义及勇气的议题上,也是完全适用的。就像Rollo May曾经询问他近80岁的恩师Paul Tillich:「你怕死吗?」
听到这个问题,Paul Tillich表情并未有任何改变,并从容地回答:「是的!每个人都一样,因为没有曾经死过的人回来告诉过我们那是什么样的状态?」
Rollo May再问:「那害怕死亡的哪一点?」
Paul Tillich:「死亡的孤寂,因为自己将永远无法再看到亲人朋友」。
听完恩师Paul Tillich的话,Rollo May心中产生很大的感触:
每个人都必然一死,这个事实让我们能活得更深刻!因为只有当我们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有限,才可能全心投入去做重要的事,而不会再浪掷宝贵的时间在看起来新鲜好笑的媒体讯息、短暂刺激的肉体欢愉,或不切实际的虚名上。人类能够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去爱,正因为感受到自己是必死的事实。
也因为这样,记得在暨南国际大学上「自我探索与生涯规划」这门通识课的时候,我都会邀请同学写下:「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三天,什么事情是你最想做且会想优先完成的?」
或许多数人不喜欢听到关于死亡的议题,甚至想要刻意回避自己必死的事实,但唯有我们越早认清这个事实,才可能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去做我们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参考资料:
1.朱侃如(译)(2003)。哭喊神话,Rollo May(着)。台北市:立绪。
2.傅佩荣(译)(2001)。创造的勇气,Rollo May(着)。台北: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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