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巴恩斯(M.Craig Barnes) 譯者:明心 2014.03.16
年輕的牧師可以從他牧養的會友學到許多事。最能教導我如何跟隨耶穌的,不是在神學院、研究所或我讀過的各種書本中,而是我牧養的會眾。
某些會友犯的錯誤,教導我許多重要的功課。他們戲劇化的見證,說明了神尋找他們的決心,超越了他們會迷失的可能性。然而,過往這些年,我學到傾聽另一種更微妙的故事,儘管他們沒有犯什麼大錯,卻一樣發現自己非常需要耶穌。
這些人的生命一點也不戲劇化。我受邀進到他們的故事中,通常是危機發生時,或是生命中出現不可預測、不想要的轉變。比方:失業了、醫生的檢驗報告傳出壞消息、孩子持有違禁藥品被捕。我聽到這些心碎的基督徒說:他們無法了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他們數算對神的愛,一生敬虔委身於教會和家庭。他們想要說的是:「我沒有做錯事!」然而,他們感到迷失,感到被當成大罪人。
這促使他們尋找自己的過錯、並且謀求補救,以期恢復對生命的夢想。他們多半會感激我提供明智的協助,而我也會對自己蒙召成為協助者感到陶陶然。然而,我一踏入這種試探,就必須承認,我的建議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幫助。我的職責是,向他們指出耶穌是唯一的救主。如果我自己試圖成為救主,就不可能將他們引向耶穌。我總是急於幫助人恢復井然有序的生活,但那可能正是他們最需要脫離的生活狀態。
我們察看聖經對耶穌基督的描述,就會發現,耶穌總是帶我們離開生命中想要去的地方。事實上,那是耶穌對祂頭一個門徒的應許。
耶穌復活之後,我們看到耶穌和彼得之間的對話(約二十一15-19)。這幾節經文似乎就是約翰福音的中心主旨。這段對話發生在耶穌發現彼得再次回到安全的漁船上。這是門徒困惑的時刻:首先,耶穌死了,然後復活了;接著耶穌再次向門徒顯現,之後祂又離開。當耶穌變得不可預測的時候,要回到我們可以依靠的事上,向來都成為一種令人猶疑難決的事。
然而,有一天,在供應早餐的營火旁,耶穌的話顯得格外清晰。彼得無法逃避耶穌提出來的問題:「你愛我嗎?你愛我嗎?你愛我嗎?」三年來,彼得學習事奉耶穌,得到許多不尋常的經歷,累積了不少學分。然而他的學徒生涯顯然終結於一個簡單的問題:「你愛我嗎?」耶穌沒有問彼得:「你學到什麼?你有什麼成就?你帶了多少人信主?」最終唯一的問題是,我們愛耶穌嗎?
對於耶穌一直堅持的提問,我們可以轉而指向我們對其他人的責任,有多少事需要我們的關注。或者我們對「你愛我嗎?」這個問題有多驚恐;難道我們不能就只餵養這些羊嗎?不,其實我們沒有能力。當羊變得令人厭惡(他們會變的),如果不是因著愛耶穌的緣故,我們遲早會放棄羊群的。
聖經告訴我們,耶穌三次問彼得這個問題時,彼得覺得難過。或許是因為他想起稍早之前,有人在火堆旁問了他三次問題。或許是因為他終於聽到這個問題,而且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彼得能回答的,也是我們能回答的:「主啊,祢知道每件事;祢知道我愛祢。」的確,主知道每件事,甚至知道我們是多麼猶豫要捨棄,或被迫捨棄祂的愛。然而無疑的,這是祂對門徒的渴望。顯然「你愛我嗎?」這個問題是不會消失的。耶穌會不斷的問,直到我們了解,什麼是在愛裡與祂同在。
「你愛我嗎?」這個問題浮現後,答案就出來了,然後我們被賦予使命——「餵養我的羊。」那使命也不會消失。因為耶穌會不斷呼召彼得進到這個使命中。
我發現,人們通常認為他們的生命正蒙召要進到一個特定的使命中。但是他們又不敢確定。有時候他們擔心,如果不立刻回應,會失去在神國度裡被使用的機會。但我還沒有發現真有這樣的例子。如果呼召是真的來自神,它就不會消失。正如耶穌不斷的問彼得,祂也會不斷的提醒我們的使命。我們更多的愛祂,祂就更多帶領我們回到我們的呼召——餵養。我們餵養人群,因為他們饑渴。他們渴望尋找意義和目的、渴望獲得安慰和了解。他們最渴慕的是神。畢竟,他們是祂的羊。
一開始最直接的使命似乎是——餵養渴慕神的人。但不止於此。這同時也是預告:「你年少的時候,自己束上帶子,隨意往來;但年老的時候,你要伸出手來,別人要把你束上,帶你到不願意去的地方。」(約二十一18) 作為成熟的門徒,就表示要被領到和耶穌一樣沒有權、沒有勢的地方。用盧雲(Henri Nouwen)的話說,它意味著:在一個爭著向上的世界裡,朝著向下的路走去。我不會感到悲傷,而是充滿喜樂,因為向下的路,是神向我們顯示、與我們同在的路。
我聽到盧雲說這段話,是在神學院的畢業禮上。他在台上傳講耶穌和彼得之間這段談話。無疑的,這是我一生聽過最難忘的信息。我和同窗剛剛完成三年嚴格的訓練,預備接受牧職。大部分同學不久前剛接到生平首個牧區邀聘,準備摩拳擦掌進入夢想了好幾年的生涯。我們穿著新牧師袍,列隊走進普林斯頓大學大教堂的中央走道。偉大牧職新的一頁就在前方不遠。我們受過訓練,我們蒙受召喚,我們準備好在神的國度點燃熊熊火炬;至少我們是這麼想的。
今日我仍然清楚看見盧雲在台上傾身向前問我們:「你愛耶穌嗎?你愛耶穌嗎?你愛耶穌嗎?」他停頓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等待我們回應。是的。是的。是的,我當然愛耶穌,要不然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這麼想。然後他做了保證: 如果你回答「是」,這將意味著:開會、開會、開會,因為這個世界喜歡開會。這也意味著:會眾只要你做一件事,不要破壞現狀……這意味著:只能臣服於無止盡的「少管我」的經歷中。這意味著以上所有。但同時也意味著焦慮的心,等待著聽到一句安慰的話,無數顫抖的雙手渴望被觸摸,及破碎的心靈期待被醫治。
你的生命將不會安逸,也不應該安逸。它應該是艱困的,它應該是激進的,它應該是不得安息的;它會帶領你到一個你不願意去的地方。
我聽這篇信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餵養耶穌羊群多年之後,我的牧師袍變得破舊不堪。我最常想起的話是盧雲的保證:我得無止盡地臣服於「少管我」的經歷,陪著一群堅持要走自己的路,卻不清楚要往哪裡去的會眾;這種事不斷地發生。
大部分的牧師,都懷有一種可貴的、成為摩西的自我期許,試圖帶領百姓到應許之地。我們總認為可以把他們帶到某個目的地。但我驚訝,我們不知浪費了多少時間漂流在曠野。
自從我被任命為牧師,在三個不同教會的談話室裡,一面吃披薩一面談有關青年團契的問題,我至少說過兩百次相同的話。我大部分的時間,不是握住顫抖的雙手,而是為了付租金。我深具信心,教會可因我的投入而有番新氣象,雖然我不確信,這番不同是不是更靠近神的應許之地。我願意為了耶穌,冒著失敗的危險,我也確定能掌握住成功。但我不想承擔的是:神的百姓每天漫無目的的旅程。然而,那卻是我蒙召前往之地。而我深信,對我的會眾而言,耶穌的愛,才是唯一有意義的途徑。
沒有人要走向下的道路。如果你渴望向下之路,是因為你不了解。往下走的代價太大。它和渴望領自己向上走的道路正好相反。按理,我們應該擁有衡量是否成功的重要指標——婚姻、孩子、事業、房子、更好的事業、更大的房子。我們應該走在該走的路上。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耶穌要問我們是否愛祂;然後,如果我們回答「是」的話,我們的應許將是:被帶到一個我們不願意去的地方?
那是什麼樣的地方呢?我們為什麼要放棄熟知的生活,而單單愛耶穌呢?或許答案不是我們會被帶到哪裡,或是我們要離開哪裡。答案反而是,沿途上,將有哪些事會臨到。
註:本文譯自When God Interrupts—Findig New Life through Unwanted Change, ivp- USA , 1996,已獲准翻譯。
●本文摘自《校園》雜誌校園雜誌2012/09、10月號
生命的結束還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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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罪與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