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藍海 2002.01.13
書名:白花幻燈
作者:大野潤子(日本)
出版社:長鴻出版社(台灣)
你喜歡花嗎?我想沒有人不喜歡吧!花在人眼中是一種美麗的存在,豐盛的色彩、寧靜的姿態,吸引人的目光,使人不自覺的感到幸福,在古典小說《聊齋誌異》中,除了狐精鬼怪外,也杜撰了許多花精、樹精,蒲松齡幻想草木有情,能化身為人的姿態,如同人一般為情所苦。中國文人是充滿浪漫的,那麼美麗的花木,如果無情,豈不可惜?人與花之間既無言語能溝通、亦無行動能表達,其實有情無情也只是出自人類想法的投射,情之所鍾,也就覺其有情,當人對它沒有感情時,植物在人眼中也只是植物罷了!
在大野潤子的漫畫中,《白花幻燈》是比較特殊的一篇,她的作品多半以現實生活為背景,表現一般人的生活故事,但是《白花幻燈》卻是一篇充滿幻想色彩的童話。故事很短,敘述就讀國中的少女靜子與同學葉山,和一棵白樺樹精之間的短暫相遇。
靜子是個少女,在她上學的途中,會經過一棵高大的白樺樹,每天上下學,她都默默的看著那棵樹,看著四季的轉變,白樺樹就像是她的朋友,靜靜的看著她長大。靜子和父母本來生活得很愉快,但是半年前為了付房屋貸款,爸媽都出去工作,每天早出晚歸,有時甚至一整天都見不到面,靜子於是變得很寂寞,因為回家也沒有人在,靜子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去補習班,很多時候她跑到樹下,一個人在樹下想心事,因為反抗,靜子給自己取了一個別稱「咱家」。
靜子有一天又跑到樹下,想著過去的日子,抱怨現在的生活,這時她的身邊出現一位身著白衣的美少年,少年穿著古代的衣飾,一頭白色長髮,靜子被他嚇了一跳,卻還是大著膽子和他說話,問他是誰,他斯文而優雅的回答「我是我啊!那妳是誰呢?」靜子紅著臉說「你是『我』的話,那咱家就是『咱家』呀!」「那真是太好了。」就這樣靜子和奇怪的白衣少年在樹下愉快的交談著。
第二天靜子發現同班的男生葉山在偷偷的看她,靜子以為葉山對她有意思,有些喜歡葉山的靜子暗暗竊喜。放學後葉山和靜子走在回家的路上,靜子想,葉山是不是要對她告白呢?沒想到葉山卻說「難道•••妳真的發瘋了嗎?」怎麼會這樣呢?原來葉山昨天傍晚看到靜子在河堤旁的樹下,一個人傻笑。「我旁邊坐著一個穿白衣服的帥哥呀!」靜子大聲解釋。「哪裡有人!」葉山只看到靜子一個人。
啊啊!這下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靜子轉過身去,呵呵的笑起來!知道「我」不是平常人,靜子不但不覺得恐怖,還覺得太棒了。「妳是白痴嗎?」葉山覺得這個女孩實在是怪到不能再怪了。靜子瞪了葉山一眼,不服氣的她決定要帶葉山一探究竟。靜子帶葉山來到白樺樹旁,遠遠的看到「我」化身為小男孩,和一位老婆婆說話,一會兒他回過頭來,又變成美少年的模樣,原來「我」可以依照所看見的人,而變成他們心中所想的模樣。
葉山被白樺樹的精靈嚇得話都說不清了,卻很自然的接受「我」的存在,二個人還有樹精卻一同在河堤邊開始他們的茶會,他們單純的分享傍晚的時光,葉山也學樹精和靜子,取了個「俺」的別稱,靜子的寂寞被這快樂的時光沖淡,她不但認識了白樺樹精,還和葉山成為朋友,靜子發現,外表看起來像不良少年的葉山有著單純而羞怯的一面。因為葉山一直被高年級的不良少年糾纏,所以過去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但是因為「我」,打開了葉山的心中的防備,打破靜子對葉山的誤解。
「我」不但了解靜子的寂寞,也讓靜子看到葉山的寂寞、媽媽的寂寞,「我」讓她看到媽媽晚上急急忙忙的跑步回家,手上抱著給靜子的蛋糕的情景,靜子才明白,寂寞的人不只是她,原來大家都很寂寞。他對靜子說:「一個人,很寂寞吧!『咱家』,一直很寂寞吧?請去喜歡•••和妳有相同法的人•••」一個人的寂寞只是寂寞,但是寂寞不是加法,只要有人願意化解寂寞,一群人的寂寞可以變成不寂寞。靜子那天第一次為媽媽做晚餐,解開了她和媽媽的寂寞。
但是幸福的日子並不長久,靜子和葉山放學時,看到白樺樹已被人砍掉枝葉,那些人說這裡將改建停車場,所以要把樹砍掉,他們二個激動的阻止,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樺樹倒下。等到砍樹工人走了之後,「我」出現了,靜子責問「我」「太過份了,為什麼不趕跑他們,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不就好了!」但是「我」一點也不激動,面對死亡,依舊寧靜而優雅,他寬慰靜子「之前我就感到這個日子的來到!要沈默地被人砍斷,或是變成鬼,憎恨人,活下去。我很迷惑。我要試試看還有多少人能看見我。我希望你不要憎恨人活下去。」被人砍伐,失去生命的白樺樹精所說的最後遺言竟是告訴靜子:「與其恨人倒不如去愛人。即使為了人,而被砍掉了也無妨•••請你相信•••人是•••以這樣•••存在的•••」
神在創造萬物之後,才創造創了人,並因為怕亞當寂寞,又另外創造了夏娃,雖然人為管理一切生物的萬物之靈,但是,人類是無法單獨生存的,人類需要其他生物以及其他人類的幫助。只是人們似乎常常忘記了一件事,就是我們也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萬物之靈也背負著責任,使這個世界更加美好的責任。但人類卻是欲望無窮的生物,不管擁有多少,人類常常只看到自己的不足,卻看不到其他人的需要,認不清自己的生存,其實是用地球上其他的生命,共同延續的。
一花一樹皆為有情,也許不是花木有情,而是人有情,在無情之人的眼中,他人的存在不但無情,甚至往往視人如草木,當人願意把眼睜開,用有情與感恩的心去看這個世界,也許就能看到他人的寂寞與需要,也許就能看到,這個世界為了我們,做了多少犧牲。靜子和葉山漸漸長大,誰也不知道他們會成為怎樣的人,但是「我」的模樣,已在他們兩個人的心中紮下了根,他們必會以溫柔的心去對待生命。人類,不論是怎樣的人,只要心中有「情」,以一顆溫柔之心去看待世界,尊重生命,這個世界一定會更加美好。如同「我」說的「與其恨人倒不如去愛人。•••請你相信•••人是•••以這樣•••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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