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藍海 2002.12.29

書名：《癒傷之葉》
作者：紫堂恭子
出版社：東販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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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代的人很少看到奇蹟，我們看不到紅海分割，看不到從天而降的嗎哪，雖然世 界仍充滿許多不可思議之處，但不相信的人，仍想用科學的角度來解釋一切不可解釋之 處。人們不信不是因為根本不會相信，而是在生命的理性經驗中，自然的選擇排除非理 性的事，想要奇蹟的人很多，如願的人卻少之又少。但是不論信與不信，當奇蹟發生在 眼前，這樣真實的證據仍足以勝過任何言語。

　　聖者沙那特爾在克羅斯聖女的加冕典禮上把癒傷之葉展現在人前，人們親眼看到巨 大的光之大樹在空中閃耀，閃亮的透明葉片紛紛飄散，一一落在人們的身上，進入身體 中。沙那特爾對人們說：「你們可要記住，這是我們的生命之樹•••在這裡有無限的 力量，可是，人類是多麼輕易地就失去了•••這份只要打由心底期盼，不論在何時都 能得到的生命之力•••陷於徬徨中者，你們就領受下來吧！」

　　這樣的奇蹟帶給世人極大的震撼，一時之間，小小的克羅斯湧進大量人潮，船隻不 斷的從其他的國家蜂擁而至。在舉行典禮的運動場裡，人們整晚點著燈在禱告，聖者所 居住的山下亂成一團，他們要求求見聖者，想要求得癒傷的力量。癒傷之葉也落在聖者 的護衛們身上，尤里格的右眼，龍賽爾的右手，克羅斯聖女克蕾亞的喉嚨，阿金的鼻 子，瑟雷斯的胸口上，他們不能理解這個奇蹟代表的意義，卻同樣感到震撼和不可思 議。

　　尤里格直接問沙那特爾：「沙那特爾，那時您所說的話，一字一句我全記在心裡， 直到現在，我仍不了解它真正的意思•••生命之樹到底是什麼呢？您說和它相連結， 指的又是什麼呢？」

　　沙那特爾還是不肯直接回答：「我說過了，沒有可以即席理解的事物。現在你們只 要好好地去想想送給你們每個人的『癒傷之葉』所代表的意義！那是只有收到的當事 人，才能了解的訊息─」

　　只有收到的當事人，才能了解的訊息嗎？尤里格他們當然無法理解這個不是答案的 答案，夜裡，他們開了一個小小的討論會，討論這個『癒傷之葉』帶來的訊息。

　　首先發言的是尤里格：「大家覺得如何呢？對這次發生的事•••」
　　阿金：「那還用說嗎？回答只有一個，那個表演可以賺大錢！！」
　　龍賽爾：「真像你會發表的意見哦，阿金•••」

　　阿金：「幹嘛！你們少假仙了啦！現在要再裝酷也沒有用了啦！我們都是為了自己 國家的利害得失，才會來這裡的。我說得不對嗎？尤里格，瑟雷斯？」話雖然不好聽， 卻也算是老實話，四國本來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派出護衛。

　　但是尤里格說：「你說得沒錯。但是那天•••我們感受到，發生了超越了什麼國 家、制度之類等級的事，也是事實。『癒傷之葉』並非只是醫治傷痛和疾病之妙藥，我 想知道事實。」

　　龍賽爾：「我贊成尤里格的意見。趁這個機會，大家來考慮這個『訊息』所代表的 意義。像我，葉片是掉落在我右手上。」

　　尤里格：「我是在右眼。」尤里格的視力可是值得自豪的２.０呢！
　　阿金：「我是掉在鼻子上耶？」阿金也以為自己的鼻子再完美不過了。

　　尤里格：「瑟雷斯是落在左胸膛上沒錯吧？」一直沒有發言的瑟雷斯這時卻不小心 露出驚惶的眼神。

　　龍賽爾：「我打個比方，朝這方向來想如何？值得信賴的部下或伙伴，我們不是稱 之為『右手』嗎？比方說，有關頭『頭』，就有『展露頭角』這句俗話，亦是地位和才 能的象徵。」

　　瑟雷斯：「原來如此，你是說身體的各個部份，象徵了某件事？」

　　尤里格：「葉片是掉在阿金的鼻子上，所以•••一定是說阿金『好逞強』！『言 行舉止俗不可耐！自以為高人一等令人作嘔！』原來如此，是要阿金改掉那副自大傲慢 的個性？」大家說到這裡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

　　阿金當然不高興被他們嘲弄：「我很有風度地任你們說，居然給我放肆起來了！」

　　瑟雷斯不理會打成一團的阿金和尤里格，轉頭問龍賽爾：「那龍賽爾你呢？你想到 了什麼有關『右手』的事嗎？」

　　龍賽爾：「嗯•••不知為何第一個就想到經常拉著我手臂的年幼的弟弟。我有件 一直•••掛在心裡的不了之的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討論，前來探 訪的人，是克羅斯的副總督葛連大人，他帶來二個特殊的客人，看到他們，龍賽爾非常 訝異，因為這二個人竟是他的媽媽和坐在輪椅上的幼弟馬利歐！

　　龍賽爾一見到他們，就抱住馬利歐問：「馬利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雙腳怎 能到這麼遠的地方•••」

　　龍賽爾的母親，外表美麗嫻雅的貴婦人，卻不明所以的對龍賽說：「龍賽爾！你這 孩子真是的！哪有什麼怎麼回事？當然是為了請求聖者大人醫好你弟弟的腳才來的呀 ！」

　　龍賽爾對母親說：「怎麼可以拿這種私人的事來煩擾聖者大人•••」

　　「龍賽爾！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難道不擔心馬利歐嗎？你拿到醫生執照，沒有 跟我們商量，就跑來聖者大人身邊•••我以為你做這些事，全是為了馬利歐呀••• 難道你想說你弟弟一生都沒法走動也沒關係嗎？」看到龍賽爾的母親哭哭啼啼的樣子， 大家似乎被嚇住了，愣在一旁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這時聖者沙那特爾走出來。「我了解妳的心情，歐林夫人，請進來吧！」

　　「那麼，你一定會醫好馬利歐對吧！」歐林夫人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沙那特爾卻沒有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他說：「我也和你一樣，並非萬能。」他答 應先為馬利歐診療看看，卻不保證什麼。

　　龍賽爾的母親有些失望，抱住幼兒說：「馬利歐，不要緊的，你的腳一定能治好的 ！媽媽為了使你能走，什麼都會做的•••」

　　第二天一早，歐林夫人就命管家在戶外佈置好課桌椅，陪馬利歐一起作功課，馬利 歐也乖乖的聽從母親的話。沙那特爾看到這種情形，就問龍賽爾：「令堂和令弟，向來 都是那樣的嗎？」「是的。由早•••到晚•••」龍賽爾很不好意思的回答。

　　「讓他們二人稍微分開一下比較好。龍賽爾，尤里格，今天你們二人就陪馬利歐玩 ！•••啊，瑟雷斯，你去陪歐林夫人。」沙那特爾分配好任務，拋下因為太過訝異而 僵住的瑟雷斯，自己跑去藥草田工作。

　　馬利歐很快的就和尤里格玩成一片，雖然不能走路，但尤里格帶著他騎在馬上，讓 馬利歐興奮不已。睡午覺時，馬利歐喃喃地說出他看到光之大樹的情形：「當大家看到 光之大樹之時，我正在睡覺，就像現在一樣。我作了夢。透明的綠色葉片，掉落到我腳 上，我聽見了•••那聲音，它在說『會動了哦』•••可是我•••並不覺得高 興•••」

　　為什麼不覺得高興呢？能走路不是一件好事嗎？龍賽爾對尤里格說起馬利歐受傷的 經過，他覺得雖然馬利歐是因為二年前由樓梯上掉下來受傷的，但是他的腳無法動彈卻 不是因為受傷之故。如果不是因為受傷，那是為了什麼才讓馬利歐不能行走呢？

　　下午尤里格帶馬利歐去森林看剛出生的小鹿，馬利歐一直開心的不得了，但當他看 到陪在小鹿旁的母鹿時，馬利歐忽然變得不安，他問：「在牠旁邊的是•••牠的媽媽 ？」「沒錯。牠們總是在一塊兒。」聽到尤里格的回答，馬利歐忽然像瘋了一樣大喊大 叫：「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要！牠會變得沒有辦法走路的！那頭小鹿也會變得沒有 辦法自己走的！救救牠！」哭泣嘶喊的馬利歐，似乎告訴了尤里格他不能走路的原因， 幼小的馬利歐承受著母親全神貫注的照顧，這樣沈重的愛情帶給他無法言語的壓力，那 場腳受傷的意外，也許不足以傷害馬利歐到不能行走的地步，但是母親愛的壓力，卻使 他在無意識間限制自己的腳。

　　箴言書中說：「人有疾病，心能忍耐；心靈憂傷，誰能承當呢？」龍賽爾心裡明 白，要醫治馬利歐的腳，就要改變母親的態度，但是身為父母引以為傲的乖兒子的他， 卻無法對母親的行為作任何規勸。

　　對於家人帶給伙伴們的麻煩，龍賽爾既感到抱歉，又有著對家醜外揚的羞恥感，他 對尤里格道歉說：「尤里格，真是抱歉•••那棵樹、偷襲聖者大人的男人們•••在 還有更多重要的問題之時，卻只為了我弟弟一人，如此地•••」

　　「龍賽爾•••你把事情看反了。」尤里格說出不同的意見。「沙那特爾不是說過 嗎？就像研究天文學要自抬頭看星星開始，『癒傷之葉』只能用這種方式走了解••• 這孩子也是眾多繁星中的一顆。閃爍著他耀眼的光芒，來教導我們非常重要的事──」

　　「尤里格•••你這麼說，讓我覺得輕鬆許多──」友情的支持與慰藉，在此時減 輕了龍賽爾的煩惱。

　　尤里格覺得馬利歐是繁星中的一顆，那麼對瑟雷斯來說，歐林夫人又是如何呢？ 沙那特爾覺得瑟雷斯比較會和年長者相處，所以派給他陪伴歐林夫人的任務，可是他卻 一直非常緊張，不知要說什麼才好，只任由歐林夫人叨叨抱怨著：「龍賽爾他真是個優 秀，且讓我引以為榮的孩子。不過，該怎麼說才好呢•••他非常地乖巧得法，和他說 話時，他能很快地轉移話題，逃開他不想談的事。一點也沒法成為我談心的對象••• 不過比起我丈夫和大兒子，龍賽爾還算好的了。那二人即使回到家裡，也很少和我說 話，為了家人們，我是多麼地擔心焦慮，誰也不曾──」

　　聽到歐林夫人的抱怨，瑟雷斯既不反駁，也不作任何表示，只是用一副諒解的表 情，任由歐林夫人抒發情緒。說著說著歐林夫人忍不住流淚：「對不起，我真是的，不 過，我是頭一次遇到像你這樣願意靜靜聽我訴說的人，所以才不由得地•••」歐林夫 人原來也是非常寂寞。

　　到了晚上，歐林夫人忍不住逼問沙那特爾：「聖者大人！我按照您所吩咐的今天等 了一整天！馬利歐的腳情況如何了？•••馬利歐他在兄弟之中，才智可是遠在他二個 兄長之上！只要他的腳能醫好，不論是他想要什麼樣的高官高位，一定都能如願以償！ 再這樣下去，這孩子是不會有幸福的未來的！•••」

　　「媽媽！您別說了」龍賽爾想阻止他母親繼續說下去。沒想到這時年幼的馬利歐說 發出驚人之語：「就算治好了，我也得不到幸福的。」歐林夫人訝異的看著一向溫順的 小兒子。「如果我只能走媽媽所安排好的路的話，我有沒有一雙能行走的腳，結果不都 是一樣的嗎•••」

　　歐林夫人聽到兒子的話，立刻哭著跑了出去，而馬利歐看到母親哭了，也難過的抱 著尤里格哭泣：「我惹媽媽哭了•••我害她哭了•••」

　　沙那特爾安慰他說：「馬利歐，即使是親子，也有不說出來就無法傳達給對方的事哦！ 不要緊的！你已經把你的心情明白地傳達給了你母親。你哥哥和大家都會幫助你的。」

　　另一方面，龍賽爾追到在外面哭泣的歐林夫人，歐林夫人說：「全都是我不好嗎 ？•••做母親的連擔心孩子的將來都不行嗎？龍賽爾•••你也在怪我吧？」

　　龍賽爾說：「媽媽•••當您在哭泣時，我們也感到非常地悲傷，當您痛苦時，我們也 心痛不已。只要您笑了，我們也感到十分快樂。若是為了您，我們甚至願意獻出自己的 腳•••」

　　「我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們幸福•••」

　　「•••小孩子總是非常任性的。總有一天會離開父母，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即使如此，雖沒有照著您所希望的路去走，我和馬利歐永遠都愛著您•••若在之前， 能好好地告訴您就好了。」沙那特爾說得對，即使是親子，也有不說出來就無法傳達給 對方的事，愛情的表達也是其中一件。但是龍賽爾和馬利歐都勇敢的將內心的想法表達 給母親，他們擔心母親的想法，卻也必須為了真正的幸福而破壞表面上的和諧。因為表 面上的和諧雖然可以躲避衝突，但唯有真心溝通才能在所愛的人面前呈現真實的自己， 得到真誠不偽的愛。

　　歐林夫人為此而消沈了一陣子，但在眾人的幫助下，她學會接受他人的關懷，一直 以來她把建立一個完美的家當作自己的目標，和好男人結婚，生了三個聰明可愛的孩 子，每天為了家人而努力，她達成了表面的目標，有了一個令所有人羨慕的家，而她自 己卻不能和任何一個家人相處融洽，她有了「家」，卻失去自我。只知道關愛家人，卻 不善於接受孩子們對她的愛，不斷的付出再付出，卻沒有讓自己感到幸福，不止是馬利 歐需要癒傷之葉，她也需要活出自己的幸福。歐林夫人和馬利歐決定回家後，和家人們 好好溝通，並讓馬利歐作復健，相信再過不久，馬利歐的腳一定可以走路。

　　小時候聽過一個神話，是說每人都代表天上的一顆星星，人死的時候，星星就會落 下，雖然是個神話，但是用在沙那特爾的比喻上卻滿適合的，尤里格說馬利歐是眾多繁 星中的一顆。閃爍著他耀眼的光芒，來教導我們非常重要的事。其實不只是馬利歐，我 們每個人都是天上的繁星，在生命的旅程中，不斷的與他人相遇，彼此照耀，我們既接 受教導，也教導他人。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我們都是在製品，也因為是「在製品」， 所以才會不斷的成長，也因為是「在製品」，所以未來的「成品」才會是無法想像的美 好。天上所有的星，閃耀著它們獨特的光芒，互相輝映，地上所有的星，也在彼此的照 耀中漸漸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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