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莫非 2013.12.08
披上婚紗,步上紅毯,幾乎是每個女孩的夢。但若對方不盡如理想,卻又已有感情,嫁之不甘,離之不捨,與之步上紅毯,又有諸多讓人託不出終生的地方,便成為許多女孩的掙扎與惡夢了。
認識妳十多年了,便一直親睹妳在這惡夢中掙扎不出,很為妳感到惋惜。尤其當初識妳,曾是嬌豔的校花一朵,為眾男子趨之若騖,炙手可熱,比哪個女孩都有挑選的條件。更歎妳今非昔比的低沉光景。
其實妳的他,也算一時之選,穩重篤實,又浪漫地畫得一手好畫,在大家眼裡也算「男才女貌」,很為看好了。
但不知為何,自婚後從來就未看妳眉頭舒展過。漠然的神態,低垂的眼,嘴中流出的言語,很多都是繞著「他如何讓妳不滿意」轉。語氣雖然輕輕淡淡,但幽幽流出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怨。從不知冷漠可以如此腐蝕一個婚姻。
他招牌式的笑,也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且因工作東調西調,愈調離家愈遠。感覺上與妳也愈走愈遠,日子愈過愈冷。
今年妳的來訪,我為妳的外表暗自心驚。妳雖沒有一般女人作了媽的「媽媽樣」,身裁仍然嬌小,眉眼依舊清秀。只是,整個人「黯」了,臉色黯,眼神黯。那過去一笑滿室盈轉的流光,引人注目的神韻都跑那去了?老實說,現在的妳,簡直比我這枝校草還黯淡。
而我知妳的凋零,不全是因為歲月不留人,還有更多感情上的彼此消耗與折磨。妳曾對我說:「我們現狀已是互不打擾,互不聞問。他上他的班,我帶我的孩子,我只盼望熬著熬著,等孩子長大,我便出國,一人放跡天涯,作些想作的事!」語氣中有許多對生命的失望與無限滄桑。
但一次他出差,來看我,卻吐出他那一版本的無奈。
「我娶她不易,我知道。也盡心盡力地想討好她,但我不管作什麽,永遠看不到她臉上有笑,她永遠挑得出毛病來!我只能說她是一個很難取悅的女皇!」講得是那麽沉重無奈,令人無限感歎。
但他的話,卻提醒了我什麽。我想到單身時,妳曾提到找對象妳有一張「清單」,單上第一個條件便是「英文必須很好!」。其他我已記不清了,只知單子很長。我們還取笑那是因為妳是校花,有開「清單」的條件。
但這世上有誰真能十項全能,完全如妳所訂購呢?像他,英文便不挺好。但妳會嫁他,想必他已符合單上的大部分條件。只是,妳是否會為那不夠格的幾條,而一直耿耿於懷呢?
是否,這張「條件清單」,已成了妳婚姻的一道「金箍咒」,每過一陣便唸,使對方永無翻身的餘地呢?
我知妳不是恃寵而驕的人。但老實說,有時妳對他是有不公平的要求。妳知道麽?妳常常向我抱怨他不夠handy,不能像妳幾個優秀能幹的姊夫,由車子到房子,像老美一樣榔頭、桿錐,拿起來便會使用。
可是,妳自己也沒有很handy啊!妳從來就不喜歡作菜,更別提作家事、踩縫紉機等等一般女紅。既然自己作不到成為一個「標準女人」,為何還要求對方是一個「標準男人」呢?
既使有些事真是妳能,他不能,也不需要儘在那叨,成為他的挫折,使他痛苦啊?
要知婚姻中的「二人成為一體」(創2:24),在此便意味著挫折他,就形同挫折自己。愈對對方不滿,便愈使自己痛苦。在這種情況下,妳的「能」,在你們關係當中反而成為一筆「債務」,壓得兩人都透不了氣。
妳可知這世上有多少婚姻破裂,都是來自太太太強、眼光太高,老不滿意先生?
妳讓我想起一次夫妻聚會中的一位男子。他可以寫詩、可以作曲,在鋼琴前一坐下,馬上便能「演奏」出他的創作。同時,他還能用大哥大遙控臺灣的幾家工廠,很會賺錢。可說是允文允武,是許多女人的理想物件。
但他卻有感而發的說:「我太太在我心中的美,這世上無人能及。但也因此,使得我傷痕累累!」他說他窮一生,用許多外在的條件來向太太證明自己,卻永遠無法搏得佳人一笑。因此,他永遠無法活得昂眉吐氣,反而是垂頭喪氣,對自己老有一份不確定。
奇怪地,站在人群中的他,也真是萎縮得很小,我指得不是身量,是氣宇。
妳可知上帝為亞當造一個「配偶」,原文有「幫手」的意思?也就是說要拿我們的「有」,來補對方的「無」。而不是用我們的「有」,來一昧挑剔、抱怨、輕屑、辱駡。
我們不是聽過多少上一輩的婦女,心驕氣傲的宣稱:「哼!這個家要沒有我,那會有今天?」而她的先生多半默默無言,在一邊「涼快」。
但雖然她口頭上占了便宜,但她的男人,亦被剝奪了尊嚴,得不到孩子的敬重,她自己更覺得委屈一生,兩人間沒一個贏家。
這是怨婦的作為。聰慧如妳,當不願走到這一地步。
不可否認,我們都喜歡成熟的男人。但若要給「成熟」下個簡單的定義,便是「自信」(我不是指自傲)。那麽幫助一個「男孩」走向「男人」的,常是來自他身後所愛的女人,不斷地給他鼓勵與建立。
這是很多女人的盲點。我們渴望男人成熟自信,卻不知男人的生命成熟,鑰匙是抓在自己手裡的。我們善作白馬王子的夢,卻一方面不甘交出鑰匙,一方面還恨鐵不成鋼,想用眼淚與抱怨來澆灌、來多方調教。對肯定與讚美是那麽吝嗇,卻不知就是肯定與讚美,可以點石成金。
我們誤以為天下的白馬王子,都是Come and Ready,一來便以王子之姿現身。卻從未想到每一個白馬王子在初時,都只是一隻青蛙。是當公主願意紆尊降貴,去吻這只青蛙時,才能賦與他王子的身份,青蛙也才能變成王子。
這是男與女之間的一個弔詭。
電影「美人與野獸」,可說是具體而微的演出這之間的關係。一個王子因為驕傲而受了咒詛,成為野獸。而破除咒詛的唯一方法,便是要有一位女子能真正地愛 上他。但女人怎麽可能愛上一個野獸呢?只有當他們因某個機緣,有相處的機會,使她有機會更深認識野獸的內心世界。瞭解到這野獸的孤僻,是因為他的寂寞。他 其實也有一顆仁慈的心,願意為她所愛效勞。
會知道她愛書,而把自己的圖書館向她開放。陪她一起逗鳥,顯示他對動物溫柔的一面。而她,也不厭其煩地教他用餐禮節,教他怎麽喝湯,跳舞等所有文明的 禮儀。然後,因著野獸願為她真正捨己,雖然明知她是他唯一的希望,卻仍放她回去救她父親。美人終而願意愛這野獸,把他的詛語破除,恢復了他的王子身份。
一直認為每個男人,在遇到一個愛他、願尊重他,待之以仁慈的女人之前,裡外都似只「野獸」。就像亞當認識夏娃之前,日夜全在野獸堆裡混,沒有丁點「人類文明」。然而,由野獸轉為王子的關鍵,便在於一個女人用愛的神奇「點化」。這是我的理論。
但問題是,每個女人都迫切地需要男人為她的生命,帶來更廣大的天地。渴望有一隻大手,可牽她走天下;一個膀臂,可扛下所有的險惡;一個胸膛,會提供可 安息的地方。但明顯地,天底下沒有這樣一隻手、一個膀臂、一個胸膛的存在。所以,女人註定會失望。這是女人常覺不安的地方,也是女人強烈需要安全感的原因。
如今,若要女人把安全感暫放一邊,先向一位「小弟兄」伸手,扶對方一把,內心的衝突可想而知。我們唯有把安全感的需要,放在上帝裡面。由上帝提供我們那只帶領的大手、摒除兇惡的膀臂、與可安歇的胸膛,才踏得出那「幫手」的第一步。這是一種交託與學習。
而「幫手」的意思,不只在生活作伴與工作上幫忙,更包含著要在對方的成長上出一份力量。就像「箴言書」中那句:「人心懷藏謀略,好像深水,惟明哲人才能汲引出來。」(箴言20篇5節)作一位有智慧的女人,便在學習這「汲水」的藝術,把對方內裡的豐富汲引出來。
妳細細體會,當會懂得我的意思。
本文收錄於《非愛情書》,宇宙光
●本專欄與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網站合作。 e-mail: gcwmi622@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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