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劉祥斌 2011.07.24

西洋的情人節，伴隨著春天的腳步，百花齊放，綠意盎然，蝴蝶漫舞，小鹿跳躍，縱有春雷春雨，僅能徒增春天的生命力與愛意。

多少詩人，歌頌著春天，那些偉大動人的愛情故事，總是在停駐在春天，就隨著春雷一響轟然消逝，羅蜜歐與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台……，把他們的愛情停留在春天；美麗的公主與白馬王子，那些動人的童話故事，也僅止於描述春天；即便是凡夫俗子，當春天來臨時，也會有「小卒子碼會變英雄」的能耐。神奇的春天，神奇的生命力，神奇的愛情，讓人們發現蟄伏在自己內心深處神奇的力量。

然而，人們給予情人的祝福，通常都是「願有情人終成眷屬」。當情人的祝福被實現了，有情人成了眷屬，情人就不再是情人，變成親人了。

當情人是情人的時候，享受著春天，充滿了生命力，每天洋溢著盼望與喜悅……一旦成了親人，春天就過去了，開始了夏天、秋天與冬天。

酷熱的夏天，日頭赤炎炎，夫妻們在日頭下揮汗工作，也在悶熱的廚房揮汗備食，工作的疲累，與相見時渾身的汗臭，讓已成親的情人，馬上驚覺春天已經過了。這時，取代了春天彼此生命力的交融，成了親的情人開始學習互相體貼，彼此包容，互相擦汗，彼此洗腳，互相安慰，好叫彼此都能重新得力。即使夏天依然酷熱，但心靈的平靜讓夫妻這對親人彼此相愛的心更加洗練、純淨，一直到秋天的來臨。

秋天，是豐收的季節，也是「秋決」的季節，結實纍纍的麥穗低下了頭，等待著被收割的鐮刀一刀斬下，這時的夫妻，彼此都把自己成熟的生命交給了對方，互相收割，互相分享：「將咱兩個，一起打破，再將你我，重新調和，重新和泥，重新再做，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秋收的日子，讓夫妻更加水乳交融，生命合一。

麥子經過收割，逐漸的枯萎，冬天就來了。這時夫妻一項項的能力逐漸消逝，外面社會的嚴寒空氣，讓夫妻感受到自己的體溫，被無情的冬風所掠奪。這時的夫妻，只能蓋著同一條被子，彼此暖腳、彼此暖手、彼此暖心，等待著身體的溫度逐漸冰涼，等待著日落的那邊賜福的早晨，與永不落下的太陽……，這時夫妻一起唱著：「親愛我已漸年老，白髮如霜鋃光耀，可歎人生似朝露，青春少壯幾時好，唯你永是我的愛人，永遠美麗又溫存，唯你永是我愛人，永遠美麗又溫存。 當妳花容漸萎衰，烏漆黑髮也灰白，我心依然如當初，對你永遠敬又愛，人生歲月一去不回，青春美麗純難再，唯你永是我愛人，此情終古永不改」。

不懂愛情的人，總是說：「婚姻是戀愛的墳墓」，懂愛情的人才知道，婚姻像葡萄酒，越陳越香。或者，我們應該說，婚姻是愛情的試煉所，試驗出愛情的真偽。

男女在當情人的時候，享受著心動的感覺，享受著惟美的浪漫，享受著春天所帶來的生命力，這一切的感覺、浪漫與悸動，使人發覺自己生命中內在的潛力。於是，活在自我當中的人，留戀於這樣的感覺與情緒之中，他們相信，愛情就是如此，而這樣的留戀，使得他們在走入婚姻之後，或者發現這樣的感覺不見了，或者發現婚姻生活中沒有浪漫了，或者發現平凡無奇的日子裡，春天已經悄悄溜走了。

於是不再有感覺、不再有浪漫、不再有生命力的這群人，一旦碰到新的感覺、新的浪漫、新的生命悸動，他們的內心就會掙扎，有人想辦法在夫妻生活裡，再營造一些浪漫，想恢復春天的感覺；有人乾脆高舉著愛情的大旗，拿出離婚協議書；有人讓責任與心動在自己心靈深處大戰，搞得自己心中處處焦土；有人只是享受「玩一下」的樂趣，絲毫不在乎傷害別人……。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留戀在春天裡，沒有辦法適應夏天、秋天和冬天的來臨，因為這些人在愛情中，並沒有捨己。

愛情的春天讓自己發現了自己的生命力，讓自己真是「活起來了」，生命充滿著盼望與驚喜。然而在進入婚姻時，需要決心，需要捨命的決心，因為自己這生命從此不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屬於夫妻共有的，自己的一切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家庭。因為情人一旦成為親人，就沒有春天，惟有捨棄自己，夫妻生命合一，才能度過酷熱的夏天、肅殺的秋天與嚴寒的冬天。

古時候的人，他們沒有選擇自己所愛的自由，一切都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是天，因此，他們認為婚姻是天命，進入婚姻裡他們就要認命，在認命的態度裡，他們無言或是無奈的捨己，但終究是捨己了。因此，他們雖然沒有春天，卻能安然渡過夏天、秋天與冬天。

如今，父母不再是天，婚姻不再是命，人與自己選擇的伴侶結婚，就以為自我最大，進入春天之後，就以為歌頌春天的愛情可以成為婚姻最大的靠山。於是，認命與捨己，難以出現於現代人的婚姻之中。明明已經結婚了，卻拒絕進入夏天、秋天與冬天，接著，婚姻就成了戀愛的墳墓。

有人說，白頭到老是最浪漫的事，然而現實卻不是這樣，要白頭到老，需要的不是感覺、浪漫與悸動，而是捨己的決心與覺悟。惟有捨己與認命，才會放下自己的想法，專注地聆聽自己的伴侶娓娓道來，才能包容自己伴侶為了理想所做的一切，在伴侶軟弱無助時，成為伴侶最實在的依靠，處處為伴侶著想，最後才能夠知道捨己不是為了伴侶去死，而是為了伴侶而活，發現伴侶越來越美的心靈深處，婚姻才會像葡萄酒，越陳越香。

要進入婚姻的情人們，被祝福成為眷屬的情人們，請認命吧！請覺悟吧！一旦結婚，「離婚」這兩個字，就在自己的生命裡徹底消失吧！

about 【家庭之歌】專欄主要寫手：蔡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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