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莊信德 2002.09.29
「我是基督徒,我說的都是實話!」面對人生危機的薛楷莉試圖證明自己言論的可信性的同時,卻一語道出了台灣宗教信徒對信仰的觀點。這個觀點對生長在台灣的百姓而言絕對不會陌生,因為舉凡選舉來到流言、黑函滿天飛的關鍵時刻,政客們最常上演的拿手好戲便是提著一隻無辜的公雞,在神明和眾人的見證下:「嶄雞頭」,以雞之血明己之志!可謂,無辜如公雞、不幸如神明。其實,不論是媽祖的信徒,還是關公的追隨者,甚至是土地公廟前的過路人,人人對於宗教與人生的關係皆瞭若指掌,就是一份既深遠而疏離的「利益關係」。
危機時刻驅策宗教信徒靠近神明,本來就是一種宗教心理的常態,然而一旦這份靠近沒有讓神明有任何發言的空間,滯留在空氣中的只是需求者的獨白,那麼常態的背後隱含的恐怕就是值得省思的變態了;因為神明的存在,充其量只是作為我們利益的背書而已。台灣民間信仰的傳統神人關係,長期以來就是建立在這種「利益交換」關係的中,信徒鎮日活在自己紙醉金迷的世界,在沒有進一步需求和重大危機的時刻,神明的名字僅僅是鑿刻在廟宇牆上的遙遠文字;而一旦需求出現,則神明立時現身背書,這樣的神明不像是受到尊敬的對象,卻像是一枚隨事在側的印章。
若是印章就該是一種證明,一種屬於身份的證明。不論是在廟前嶄雞頭,還是在媒體上引神自證,這枚印章終究是被作為無辜的橡皮圖章。設若薛主播所宣稱「我是基督徒,我說的都是實話……」是真實的話,那麼是否非基督教的信徒所言皆虛?是否他們便沒有可資證明真實的印章?這讓其他宗教的信徒真是感到情何以堪。難道每一次實話的講述都需要動輒上廟嶄雞頭?還是拿出胸前的十字架?到底宗教是應當作為說話者的證明,還是說話者應當成為宗教的證明?到底薛楷莉應當作為上帝的印章,還是上帝應當成為薛楷莉的印章?
主客易位,常是宗教信徒在利益壓力之下,所面臨的嚴重誘惑。真實的信仰不應當將神明當作是自己行為被動的背書者,反而應當主動地活出信仰的實質意涵。當基督教的本質所揭露的是罪人與救贖的關係,那麼主播的宣稱或許改成:「雖然我是一個不完全的基督徒,但是我努力講實話…」,比較貼近每一個不斷經歷救贖的信徒實況。畢竟,上帝不是基督徒行為的印章,基督徒應當努力刻出榮耀上帝的生命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