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kico 2002.10.13

我們家六歲兒子左腿上有個疤，有一天他很興奮的告訴我，他發現那個疤的形狀像賽車，他振振有詞的說：因為兩邊各有三個輪子呀。

喔！那是他三歲時闖禍留下的傑作，那一年我帶著他與妻子到南投擔任夏令營的輔導，其實主辦單位與我都希望藉此機會確定一件事---未來幾年，我是否願意重拾這份工作。

抉擇真是困難。當時我的工作遭遇個人無法突破的瓶頸，幾次與老闆商量，他答應我可以轉換跑道，雖說輔導學生的工作是我的最愛，但擺在眼前的問題是：我若重拾這份工作，原負責的同事就可能要被調職。他與我私交甚篤，我們常常談起這個工作，並且彼此交換心得，我深深知道他對這份工作的熱誠比我濃烈百倍，雖然他一再表明，不必擔心他的去留，但在這樣的情景下要作決定，實在於心不忍。雖說不忍，我卻按奈不住內心的興奮來到營會，天真的想著：即使短短幾天的重拾，我也甘願。

好幾小時的車程，娃兒們沒在車上胡鬧算是大人們好命。從台北到了埔里，我們正忙著卸貨，一群娃兒已像脫韁野馬，在漆黑的停車場上狂奔起來。忽然傳出一陣哭號，在那種偏僻又寂靜的夜裡，真夠嚇人。原來我們家兒子的左腿摔破一個大洞，隨行的夥伴中有位資深護理人員帶著他與內人去埔里基督教醫院急診，我仍留下來搬運物品，並準備接下來的輔導訓練。其實行程的緊湊並不能壓抑心中的忐忑，我心裡真是說不出來的痛，一邊擔心兒子的病情，一邊又怕影響大夥的士氣，內心更在煎熬的想著：「還沒幹活就出了事，是不是我不該來？是不是根本就不該重拾這份工作？無法突破的瓶頸是我個人的問題，怎能牽動好友？」 如今，兒子大概早忘了那時縫了三針的痛楚，倒是常常指著他那形狀像賽車的疤來跟我炫燿。但並不是所有的傷疤在身上留下的記號都幸運的好看，大多難看的傷疤是被意外的災害或不堪回首的往事刻下的，不過，只要看的見就容易處理，唯有那看不見卻留在心上的傷疤，最難處理。

疤痕令人傷痛，但並非無因。當年，還是沒有接受那份我自以為很能勝任的工作，反而因為承接了另一份毫無經驗的工作而一路艱辛攀爬，如今看著兒子驕傲的撫摸這個傷疤，我卻是充滿感恩的回想走過來的這三年，計算著自己在工作上經驗了耶穌兩次奇妙的帶領，另外在性格上更經歷了一次扭轉性的釋放。想想人生真是弔詭---昔日痛苦的傷疤，卻變成今日喜樂的印記。天底下，有多少人經歷了這樣奇妙的轉化呢？話說回來，有誰能夠把人身上的麻衣脫去，給換上喜樂的衣裳呢？這使我想到聖經上有句話，大意是說：在人生所遭遇的痛苦中，有一位賜各樣安慰的神，祂總是適時的安慰我們，並且使我們能藉著我們自己從祂所經歷的安慰，去安慰和我們同樣落入苦難的朋友。

據說正在經驗傷疤的人被有過傷疤的人撫摸的感受很不一樣，嚐過滋味的總說：那是最能安慰人的撫摸了。就我所知，耶穌的雙手就有頗為明顯的傷疤，被祂摸過的人都得了醫治。人哪！身上、心上哪會沒有疤？請容我祝你好運，我們家小娃有個形狀像賽車的疤，祝你也有類似的好運。但願上帝祂來摸摸你，使你的傷疤轉化成榮美的印記，如果你願意的話。
本文原刊載於2002年八月《中信月刊》「信仰 Discovery」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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