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望愛

抉擇
作者∕光明之子
 
  「驕傲只啟爭競;聽勸言的,卻有智慧。」(聖經箴言 13 章 10 節)



  「如果我是他一定沒那麼白目」

  「哎唷!又怎麼了」

  「你知道嗎?他昨天叫我去聊一聊,跟我說什麼不愛唸書沒關係,但是不要變成壞孩子,什麼學個有興趣的技能,將來也好有個出路,奇怪!話都是他在說的,讀不讀書是我的事,學不學技能他也管不著啊,真是的現在每天約談,談的都快煩死了,本來意思一下的去學校,現在擺明逼著我逃學嘛!」

  「嘿!他怎麼嘴那麼閒啊,沒事做!磕磕瓜子,喝喝茶的,愛叨,真是的,老女人都一個樣!」

  「哎!不是啦他是男的啦!」

  「男的?男生還那麼長舌,真是婆婆媽媽!喂,今天我帶你去個很乒乓的地方,有沒有興趣?」

  「很乒乓?」

  「就是很ㄅㄧㄤˋ的意思啦,你ㄙㄨㄥˊ弊了,我看吶你好好的跟我學,別變成山頂洞人才是。」

  天賜直摸著頭傻笑,威成繼續說道:

  「我敢打賭,今天去的地方你一定從來沒去過,最重要的是啊你去過了一定會上癮,怎麼樣要不要去啦!」

  「會不會要很多錢呀?」

  「搞清楚,咱們是好兄弟,你怎樣我會不知道,錢小事啦,有我罩著,免驚啦!」

  「好!我去,咱們來個徹夜瘋狂。」

  「嗯!好好的玩啊!哈!哈!哈!」



  「喔!YA!」舞廳中此起彼落的尖叫聲,每個人都幾乎要被淹沒在這轟頂的音樂中,大家忘情的吶喊著,好似世界以然停止轉動,時間不再流逝,閃光燈切著每個人的舞姿,霎像慢動作鏡頭,一曲又一曲快的慢的亂七八糟速度的旋律,牽引著在舞池中的所有人。

  「天賜,來啦,一起去上個廁所,順便哈一下」

  「什麼哈一下啊?」

  「喔!你也幫幫忙,連哈一下也不知道,唉唷,你過來就知道啦!」

  威成拉著天賜直奔洗手間,就像個憋尿憋了很久的人一樣。

  「呼!好舒服,啊!真是人間仙境,太棒了。」

  威成一進廁所,邊小號就邊點起一根菸來,待自己小解完,也替天賜點了一根。

  「來,哈一口,包你爽的」

  「抽菸喔,對身體不好耶」

  「唉唷,你想活多久啊,一百歲還是兩百歲啊,人生苦短,即時行樂吧,況且我這可是頂極品,包你歡喜的啦」

  天賜小心亦亦的接過菸來,輕輕的吸一口,須臾一陣透徹心霏的飄然促使著天賜又多吸了兩口,

  「哇!超正點的,阿威你還有多少」

  「怎麼,抽菸不是對身體不好嗎?」

  「哎呀!人家沒吸前你要講風涼話就算了,吸上癮了你就行個好,東西拿出來別暗槓」

  「哈!我說天賜啊,什麼我都可以幫你,不過這個呢?我可是幫不上忙的啦,以後有機會我再弄個兩根讓你過過癮,不過這玩意兒貴,今天就到此為止啦!」

  「什麼嘛,尋人開心呀!」



  這天,天賜像上癮似的渾身不對勁,也不知道為什麼,又不是沒抽過菸,就這次這個最「當」,整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好難過,心中總想著如果能再哈一口,一個轉身天賜撥起了電話:

  「阿威嗎?我是天賜啦……對啦……嗯,好啦好啦,你還有沒有那個好口味的……我知道很貴,那你說要多少錢嘛……好啦,一千塊就一千塊,……什麼時候……OK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早上,老地方,先來個一包好了,……好!明天見。」

  這年頭東西貴就算了,閒著沒事還喜歡猛漲價,這天賜本來是一包菸一千塊的買,才沒多久一包就漲到了兩千塊,天賜本來就沒錢,當初是想說,新東西試試,沒想到現在只要一天不抽就全身不舒服,有時甚至難過得想撞牆。

  兩千塊不是小錢,但一天一包的天賜,卻不得不生出錢來,這阿威也說明白了,最近大夥兒手頭緊,罩不了天賜,事實上阿威也好久沒來找天賜了,天賜如果要買菸,只要去路口的檳榔攤,那辣妹是長得不錯,只是天賜從沒仔細瞧過她一眼,天賜是中毒了,這癮也是染大了,天賜不是不知道,只是難過得沒法不繼續,這種夾雜在快感與痛苦中的感覺,誰能明白呢?



  一如往常的,天賜躲在暗巷中等著他的獵物,一個小學生拿著麥當勞的霜淇淋,很高興的走往回家的路上,

  「喂,小兄弟,霜淇淋好吃喔!」

  天賜正想著要如何跟這個小胖弟借錢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殺在他的前面先跑了出去,

  「你看哥哥都沒得吃耶,你要不要可憐一下哥哥啊」

  小學生拿出了十塊錢,「那,這一個只要十元,你自己去買,我要回家了。」

  「你當我白痴啊,十塊錢?掉在路上都沒人撿,你也識相一點,有多少就都拿出來,別讓哥哥動手」

  「我……我沒錢了呀!」

  「沒錢?沒錢還吃那麼胖,會吃沒有錢,你騙肖耶」

  「我……我真的沒有錢啊」

  「好,你不拿給我,我就自己來,我就不相信你沒錢」

  說完,這小夥子便動起手來。天賜躲在巷子裏看了好久,心中一股不忍催使著他,天賜掙扎了好久,終於。

  「喂!人家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欺負人家啊!」天賜跑出來阻止了正在動手的人

  「唷!你是誰啊,講話那麼大聲,我在辦事情,你是沒看到啊,那麼大聲,嚇人啊!」

  「我勸你最好是識相一點快走喔,不要等我動手了你才知道厲害」

  「笑話,我會怕你」

  說完,兩個人便扭成一團,小胖子也嚇呆了,只是站在原地裏哭個不停。



  警察局是個令人厭煩的地方,天賜心裏嘀咕著,早知道就不要管閒事了,這下可好,沒拿到錢,人還進到了警察局,說來也好笑,本來這小傢伙應該是天賜的獵物的,不過這回兒,小朋友的家長可是一直謝天賜謝個不停,好像天賜是這小傢伙的救命恩人似的,也沒錯啦,天賜的確是出來幫了他,不過這真的是個不該存在的巧合。

  想著想著,忽然天賜發現不對勁,完了,身上一根菸也沒有,一陣黑暗的恐懼襲上了天賜,天賜開始無法控制的發起抖來,害怕,焦急,緊張,憤怒,難過,一聲巨響,天賜昏了過去。

  「這毒可不輕啊,要戒掉可能不容易唷,真是的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不會想。」   天賜在人聲中慢慢的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不知道是哪裏的床上,手上注射著中和毒性的藥水,天賜單親的媽媽一個勁兒的在旁邊哭個不停。奇怪,那不是小朋友的媽媽嗎?怎麼也在這兒啊,沒事了不就該回家了嗎?天賜心中狐疑著。

  只見這個媽媽與醫生談了好一回兒,便走向他那哭個不停的母親,又說了好一回兒,只見他媽媽也不哭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呢?

  「我想,你這幾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這個慈祥的婦人叫做陳媽媽,她是個良善的基督徒,也是負責做青少年輔導的社工人員。

  「拿菸給你抽的朋友也好久沒聯絡了吧!我想他不是叫做火炮就是叫做阿威,反正同是一伙人,騙人中了毒,就不理人家了,說是說什麼手頭緊,生意忙,實際上只是再去找新的肥羊罷了,他們看人可準了,要不是家裏有錢,要不就像你這樣孔武有力的人,一個禮拜總能在這條街上找到兩三個像你一樣的受害者,不過像你一樣是因為救人而進警察局的,你算第一個呢!哈!就算是緣分吧!好不好讓我幫你的忙,不要再受毒品的侵害了呢?」

  平常天賜只聽朋友的話,要是講話的對象比他大,多說個兩句他就受不了,不過這回兒陳媽媽的話卻是句句貼近他的心,好久沒人關心他的死活了,他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是不是過了很久都不會有人發現呢?那個哭個半死的老媽?他還真是有些不認得呢!她會為他哭?好久好久,真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了,天賜第一次感受到活著還不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哇!不要!不要!我好痛苦啊,菸!給我菸,我要抽菸………」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把毒癮戒掉,就跟選擇要自殺沒有兩樣,只不過自殺或許是一瞬間的事情,而戒毒的過程卻是耗時又費力的,最重要的是,你今天戒掉了不代表你永遠戒掉了,這玩意兒碰了就是一輩子,就像影子一樣你想甩都甩不掉。

  「你只要不要再碰,這個癮是不會再發的,不要看戒毒的過程辛苦就以為自己得到了教訓不敢再碰,要小心,出去又進來超過五六次的人可大有人在。」

  戒護人員一再提醒天賜,也算是天賜還是個好孩子吧!大家總是希望別再看見他進到這個是非之地。



  「嘿!天賜好久不見,哪兒窩涼去了。」

  「喔!阿威啊,好久不見了,怎麼還是這副德性。」

  「託你的福,還好啦!」

  「喔!不敢當,我這本來快死的廢人沒啥福氣可託啦」

  「耶!才多久不見,跟兄弟這樣說話的呀!」

  「好說!好說!您大人事業做那麼大我哪敢跟您稱兄道弟的呀。」

  「算了,懶得跟你扯了,我這兒有批上好的菸捲,怎麼,有沒有興趣啊!」

  「還抽啊,我已經死過一遍了,我可不想再來一次。」

  「喔!你別那麼大呆行不行啊!你看我從來也沒怎樣過,是你太不懂節制了,享受好東西也得要有分寸,我可告訴你,這次這個比上次那個更嗆,初體驗只要一千五就好了,要不要你自個兒考慮,先給你個試用品,滿意再說。」

  阿威丟下聯絡方法及一根菸,頭也不回的便逕自離開了,留下了一臉迷惑的天賜,

  「或許真的只要能夠自制就好了,阿威比我還要早碰,他看起來就一直很好啊!偶爾來一根真的不錯,只是……」

  天賜陷在慾望的迷失當中,要與不要好似很容易說,但是卻不容易選擇,「自制」聽起來就很動聽,但是卻好像沒那麼容易,眼前的試用品又不用錢,不買也可以爽一下啊……。



  一閃一閃的警車閃燈,從正在教會庭院掃地的天賜前駛過,帶走了拿「試用品」給天賜的威成,天賜終於做了一個這二十幾年來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或許他的未來還有很多決定要做,但是他已然知道,誰才是支撐他做決定時的最大依靠。

  「你們從前好像迷路的羊,如今卻歸到你們靈魂的牧人監督了。」(聖經彼得前書 2 章 25 節) (本文作者為中崙長老教會會友,職業為系統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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