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點心先生》─舉起、放下

【作者:藍海漫畫評論 2001.12.30


書名:《尋找點心先生》
作者:大野潤子(日本)
出版社:長鴻出版社(台灣)




  《尋找點心先生》中有好多好多半途改道的人,時雨當然是第一名,他不斷的嘗試新的事物,找尋真心想做的目標,一旦覺得無聊,當機立斷的離開,絕不留戀,立刻尋找另一個目標,這樣的行為也許外界會以為他沒有恆心,三分鐘熱度,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在找尋真正想做的事。亞月本來暗戀小倉,中途接受時雨的感情,不能怪她三心二意,而是時雨才是她真正的幸福,小倉受到亞月的拒絕後,也沒有繼續苦戀下去,轉而和原本暗戀時雨的白玉交往,白玉原本喜歡時雨,但是看到時雨對亞月的付出,將愛情轉為祝福,他們最後都過得很幸福,卻都沒有堅持原來的目標,這算不算半途而癈呢?

  不管是時雨、亞月、小倉還是白玉,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許多的選擇,在自由而多元化的現代,不論讀書工作或男女交往,沒有人只能做唯一的選擇,當原來的選擇發生變化,自然可以選擇第二第三個,從一方面來說,這是不過分執著,但是從另一方面看,是不是因為選擇太多,所以才沒有堅持到最後?如果,沒有任何選擇,只能走唯一的一條路,那麼最初的選擇,是不是就能走到最後?

  我在大學時唸的是中文,「中文」是個讓人覺得浪漫的科系,小時候受到瓊瑤小說的影響,以為學中文的人,平日盡吟詩作對寫小說,以夢想為食糧編織夢想,個個不是才高八斗,就是學富五車。等到進入大學後,才發現中文人也和平常人一樣、除了文學論戰外,也在意髮型手機和信用卡的,但是中文還是個浪漫的科系,因為閱讀是種享受,除了一部分中文人是拜聯考之累,逼不得已來唸的感到痛苦外,大部分的人都在享受那種可以理所當然讀小說、理所當然搞文藝創作,而不必被家人責罵無所事事的樂趣,何其快哉!

  這樣說來中文好像是有些逃避現實、不切實際,的確,藝術本來就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東西,而中文雖然是一種最接近現實的藝術,但若非有超越現實的夢想與毅力,無法創造出雋永的篇章。文學作品再怎麼浪漫都好,小說中的人物可以隨他活得灑脫、死得壯烈,但是現實中的人可不能,合上書,一切的快意恩仇,只作煙消雲散,生活中依舊是柴米油鹽。那麼寫書的人不是很矛盾嗎?夢想現實要如何取捨?當夢想與現實不能配合時,這條路走得下去嗎?畢竟人生不是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記得當年讀書時,老師曾對我們說:「海水不會為每一個人而藍。」他是在提醒我們,不是每個寫小說的人都可以成為張曼娟,老師沒說錯,進大學後看到中文系裡大把的才子才女,有些同學可說是村上村樹二世,臉上就像刻著「天才」二字,雖說文人總有自視甚高的毛病,但大家的確是才華洋溢,有才華的藝術家,就算不修邊幅也讓人接受其氣質的一部分,非凡之人不以凡夫俗子論。

  然而畢業之後,又是另一番光景,沒幾年,一個個都換了個人似的,西裝、套裝成為制式的外表,走在街上就像是個普通上班族,李白杜甫變成陶朱子貢,問起夢與詩?只當是年少無知作了一場夢,這路,彎得太遠了。大家都變了嗎?中文人是可以改做任何工作,但是以成為文學工作者為己任的理想,變成老師、商人、記者、業務、電腦工程、公務員•••沒有人能拋開現實,繼續當一個純文學工作者,開始時,還想要一邊工作、一邊寫作,漸漸的,愈走愈遠,現實足以蓋過任何理想。

  離開不代表不好,如果海水真的只為某些人而藍,那麼捨棄海水,追求自己的另一片天空,開創真正屬於自己的領域,不必站在不屬於自己的舞台上,追求一個不可實現的夢幻,誰說不是更好的選擇?畢竟人生太短暫了,怎能浪費在沒有希望的事情上。然而有誰能看穿未來呢?有誰能斷言那一切的堅持只是個夢幻?為山九仞的故事我們不是從小就背熟了嗎?努力一定會有收獲,偉人傳記有數不清的例子,不輕言放棄才有可能得到成功啊!於是我們必須選擇,在這個矛盾的習題中,選擇舉起或者放下。

  世事本無絕對的道理可言,雷根並不是個出色的演員,卻在從政之後成為美國總統,紀曉嵐年輕時自負第一才子,卻無多少著作,因為他將心血盡花在四庫全書上,蒲松齡一生困都在科舉裡追求功名,到老才放棄應試,但他隨手寫來的聊齋誌異,卻成為文學的經典,如果他們全都堅持自己最初的理想,結局是什麼呢?沒有人知道,也許二者兼得,也許什麼也得不到。

  在《尋找點心先生》中的四角習題裡,如果小倉和白玉都堅持苦戀,最後是亞月和時雨變心,他們各償所願,還是四個人都困在泥沼裡,無法逃脫呢?答案是什麼?同樣沒有人知道。舉起、放下,只是心念一轉,卻何其困擾我們,相反的二條路,那一條才能走向幸福呢?沒有人有答案,可是保羅說:「我無論在甚麼景況都可以知足。」這是最簡單也最重要的事,人生中有數不盡的選擇,那能夠每次都選出合意的結果,但是真正重要的不是選擇什麼,而是你如何面對自己的選擇。就像保羅所學到的,知足乃樂,不管選擇那一條路,面對何種局面,都抱持著知足感恩之心,那麼不論走上那一條路,不用為選擇苦惱,幸福自會跟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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