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雷特·麥卡拉根(Brett McCracken)】移動我視界 2022.07.10
《捍衛戰士:獨行俠》劇照。(圖片來源/Yahoo!電影戲劇)
電影人物巴斯光年和「獨行俠」皮特·米切爾上尉有很多相似之處。兩人都是很有天賦的試飛員,都喜歡無理取鬧和冒險——即便上司和規章制度的目的是爲了確保他們的安全。他們都喜歡模擬技術(人類的本能)而不是數位智能(尤其是可怕的自動駕駛)。他們都是勇敢的、有責任心的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完成賦予給他們的任務——雖然方式會讓上司生氣。
兩人都喜歡速度。在他們各自作爲主人公的電影——《巴斯光年》(Lightyear)和《捍衛戰士:獨行俠》(Top Gun: Maverick)——頭幾分鐘內,兩位主角飛行員就突破了速度的限制。「獨行俠」和巴斯光年都有點自大,但他們也重視團隊合作的重要性,並推動他們所帶領的人成爲最好的自己。這兩個人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們喜歡的地方。他們並不完美,但他們是英雄,也鼓舞人心。
然而,儘管有這些相似之處,這兩部以他們名字命名的夏季大片也有很多不同。「獨行俠」和巴斯光年之間的差異揭示了我們如何看待過去、未來和人類發展本質方面微妙而重要的文化分歧。
《巴斯光年》:向著新道德觀飛速前進
雖然是1995年經典《玩具總動員》(Toy Story)的衍生作品,但《巴斯光年》與那部開創性影片相去甚遠——幾乎在各個方面上都是如此。最初的《玩具總動員》是一部充滿藝術性的迷人故事、是令人大開眼界的奇觀,而《巴斯光年》則顯得過於臃腫、毫無新意。而且,《玩具總動員》把童年當作童年來讚美,甚至讓成年觀眾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童年,而《巴斯光年》的做法恰恰相反——用成年人的視角以不恰當的方式講述童年。
在《巴斯光年》的前20分鐘,我們可以看到巴斯光年的太空遊俠夥伴阿麗莎·霍桑(Uzo Aduba)是一個女同性戀,她與另一位女性訂婚,後來結了婚。隨後的女同性戀之吻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家長和宗教保守派的關注,導致該片在沙烏地阿拉伯、阿聯酋、馬來西亞和科威特等國被禁。但是,這個吻只是許多蒙太奇中的一個問題,還有很多類似的鏡頭展示了這對女同性戀在各個生活階段的進展——包括結婚、懷孕、養育子女等等其他方面,其敘述方式類似於《天外奇蹟》(Up)的開頭部分。毫無疑問,決定在這種《天外奇蹟》般「婚姻生活蒙太奇」中描述一對同性夫婦,是有意將LGBT+關係正常化,展現他們就像《天外奇蹟》中的已婚夫婦一樣健康和自然。目的是告訴我們:「愛就是愛。」
在一部以機械貓和掠奪性外星植物爲主題的電影中,《巴斯光年》中最離奇的情節就是敘事框架——這部電影與1995年的《玩具總動員》有著直接聯繫。影片告訴我們,《玩具總動員》中安迪收到了一個巴斯光年玩具,該玩具的靈感來自1995年上映的一部電影,而《巴斯光年》就是那部電影。但讓我們現實一點。《巴斯光年》這樣的電影在1995年是不可能製作出來的。27年來,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在一部兒童電影中出現同性之吻在2022年似乎是合理的(至少在迪士尼的心目中),但在1995年,這完全不可能。在人類歷史上大部分時間裡被認爲是不正常的事情,現在被迅速而全面地正常化了。
可以肯定的是,女同性戀情侶只是一個次要情節,並不是《巴斯光年》的重點,但也不是無關緊要的部分。通過把同性戀隨意地編入影片中一個女主角(也許是最令人同情的角色)的敘事,影片暗示了「同性戀」是正常的、好的,分配給其中一個角色的中性屬性,就像有些角色設定長得高、有些長得矮,有些說話有澳洲口音而有的沒有。但這種微妙的做法——把同性戀當作人口統計學上的「代表屬性」之一、與道德無關,正是它的陰險之處。
進步主義者認爲,父母關注迪士尼兒童電影中的這種同性戀「代表」不但荒謬,而且不合理。接替蒂姆·艾倫(Tim Allen)爲巴斯配音的克里斯·埃文斯(Chris Evans)說,那些認爲同性戀情節有問題的人是「白癡」,他們「恐同、無知」,將「像恐龍一樣死去」。埃文斯基本上承認,使人「覺醒」是《巴斯光年》的主要價值所在,他在同一次採訪中說,「使我們更好的東西」是「隨著我們的覺醒,社會的進步……不斷的社會覺醒」而來的。
這真的是使我們更好的原因嗎?父母和保守派希望他們的孩子在歷史、傳統、古老的基督教智慧和沒有改變的理想中形成道德,而不是在快速變化的風尚和「不斷的社會覺醒」中形成道德。這是偏執和妄想嗎?如果美德被說成一種如此不穩定的東西,幾十年就能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它還可靠嗎?
作爲家長,你關心這個社會覺醒的「新世界」如何形成你孩子的道德想像力,這並不奇怪。因此,如果你選擇不帶你的孩子去看《巴斯光年》,別怕,你不是史前生物。
《巴斯光年》劇照。(圖片來源/Yahoo!電影戲劇)
「獨行俠」:以飛快的速度倒車
如果說《巴斯光年》偏向於使人覺醒而不是使人驚奇,那麼《捍衛戰士:獨行俠》則偏向於使人驚奇而不是令人覺醒。如果說《巴斯光年》讓孩子們陷入了成人問題,那麼《獨行俠》則讓成人重新感覺到自己是個孩子——做著美夢,擁抱著電影中的「驚險刺激」奇觀,這本身就是令人感覺奇妙。如果說《巴斯光年》使「英雄救美」的套路複雜化(巴斯光年:「我不能救你。」伊茲:「你不需要救我們。你需要加入我們。」),《獨行俠》以老派的簡單和勇氣擁抱了拯救式英雄主義。《巴斯光年》的票房表現不佳,而《獨行俠》卻成爲今年最受歡迎的影片,這一點也不令人驚訝嗎?
《獨行俠》所打破的唯一障礙是音速。這不是一部試圖打破新的表現形式或推進一些先鋒道德議程的電影。相反,《獨行俠》最大膽的信息是——它沒有任何大膽的信息。然而,在一個從軍方下發的子彈到漢堡王都必須成爲重要社會訊息載體的時代,《獨行俠》拒絕宣揚社會議題的做法是激進的。更爲激進的是,《獨行俠》堅信,最好的前進包括向後獲取力量——尊重過去而不是拋棄過去,在某種程度上看到傳統主義的價值,而不是一味的偶像崇拜。
雖然我們可以肯定這部電影是由大量1980年代的懷舊情緒和重新啓動一個珍貴特許經營權的利潤前景所驅動,但《獨行俠》對過去的忠誠度比美元符號還深。在這部電影中,一代人的承諾很重要,機構的連續性也受到重視。它敢於斷言,不是所有的舊東西都應該被拋棄,也不是所有的新東西都應該被擁抱。當有人告訴「獨行俠」(湯姆·克魯斯飾):「你們這種人正在走向滅亡。」他的回答是挑釁性的:「也許是這樣,先生,但不是今天。」
當然,我不是說《獨行俠》所有東西都在道德上值得稱讚——就像不是所有「傳統」價值觀都在道德上有價值(如果它們不符合聖經的話)。但是,《巴斯光年》這樣的電影將進步視爲「不斷的社會覺醒」,《獨行俠》這樣的電影則將進步視爲社會記憶。這不是一種將過去神聖化的姿態,也不是用玫瑰色的眼鏡來看待它,彷彿每個傳統都自動成爲美德。它不是對過去不加批判,而是謙遜地欣賞它——認識到通向道德智慧更可靠的道路,是對不完美的過去進行深思熟慮的挖掘,而不是盲目踏入未經證實的未來。
優秀的飛行員可能拿到糟糕的飛行器
在《獨行俠》中,有一次主人公說:「不是飛機的問題,是飛行員的問題。」
作爲飛行員,「獨行俠」和巴斯光年的價值觀相似,也值得效仿。但他們各自的載具——他們所主演的電影——卻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飛行。
一部電影自信地飛往過去,希望恢復我們未來需要的美德;另一部電影則加速駛向未知領域。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雖然主人公的口頭禪是「我感到需要——我需要速度」(這句話還有特許經營權),《獨行俠》表明,踩下剎車是一種智慧,而不是在沒有計劃或地圖的情況下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另一方面,《巴斯光年》只看到向前的使命:「到無限遠的地方」,強調的是超越。
什麼是「超越」的終點,「不斷的社會覺醒」會把我們帶到哪裡?我不想坐上那架飛行器,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們去。我寧願帶他們踏上回歸的旅程:記住過去的日子和過去的世代(申命記32:7),發現並學會愛上帝真理的不朽性,而不是樂衷於爲每一個終將逝去的時代重新創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