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教學相長
上週六，正在英國念博士班的學妹回來台灣做田野調查，空檔的時間找我和我的指導教授（也是她的碩士論文指導老師）一起聚聚。聊天過程中，學妹說到她在英國用英文撰寫論文以及與指導教授討論的挫折經驗。她說，每次繳交報告給她的指導教授，老師都沒有什麼回應，但對其他英語系的博士生同學卻有不少回饋。這樣的現象讓她開始懷疑老師是看不懂她的英文，還是連她的思考邏輯都出了大問題，以致老師放棄、懶得回應了？
由於我的指導教授也是留學英國的博士，她告訴學妹說：我們花了這麼多錢到英國唸書，老師應該有義務要指導我們，我們也有權利跟老師請教，千萬別怕說英文得不好，或是幾的論點不成熟，因為這樣不但學術上無法精進，英文也永遠不會進步。
雖然我沒出國唸過書，但我也跟學妹分享自己的心得：我自己英文也不好，但我從不認為這就代表我的學問就比國外的博士差；即便我英文和學問都不好，也不代表我人品道德比滿口流利英文的人差。我總是有這樣的自信心！
事實上，最近我也正為著自己的研究生在煩惱！大致說來，這個研究生心地很善良、對社會也有關懷的熱誠，思考的敏銳度也在其他研究生之上，唯一需要再加強的是他文字表達的狀況。因為在幾次期末報告和論文計畫書裡，我發現這位研究生文句的使用有嚴重跳躍的現象，以致於我很難抓到他的核心概念與思緒。在幾次「用愛心說誠實話」的回饋後，雖然這位研究生的文字表達有些改善，但要做為一篇碩士論文，真的還需要有很多磨練。
為了這件事，我經常跟我太太討論究竟問題出在哪裡？怎樣才真的可以實質地幫到這個學生？因為我擔心，持續給予「誠實的建議」可能會挫折到學生的自信心，甚至影響到他其他方面本來很傑出的表現。另外，坦白說，我自認不是耐性很好的老師，在閱讀思緒或文字跳躍情況較嚴重的論文時，心裡也會開始煩躁起來。也因為這樣，每當我看到有些學生在部落格裡總是很耐心且詳細地逐一回覆每一位網友的留言時，我都會感到相當佩服，也覺得十分慚愧。
當然，我也知道很多大學老師根本不管學生的文字表達能力，他們多半會要求研究生得先順好論文的文句再交給他們看；有些老師責是壓根沒看懂研究生在寫什麼，也讓他們畢業！或許，文字表達能力的培養並非一個研究所指導教授該負的責任，但看到這位學妹的在英國唸書的經驗，卻激勵我還是要好好關心我的學生。我心裡甚至在想，倘若在學校裡老師們不關心學生的文字表達能力，出了社會後，又有「誰」會願意花時間幫助他們、給這些學生機會呢？
在跟我太太討論為什麼論文寫作容易出現跳躍問題的過程中，我們一致發現「耐心地閱讀、完整地消化、慢慢地書寫、反覆地修改」似乎是不二法門，所以我寫了一封信告訴那位學生：「要有耐心，慢慢來一定可以做得更好！」但在此同時，我更感受到自己必須上帝的幫助，祈求祂能賜給我足夠的耐心、愛心與能力，讓我可以好好地陪伴這些學生成長。從這個角度來看，或許我該稱呼我的「學生」一聲「同學」，因為我們一起在學習如何更有耐心地面對生命中的重大挑戰。
◎ about 徐敏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