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已经走向高龄化社会,长寿的老人很多,照顾的担子也跟着加重,像我的公公、婆婆都享龄91岁,母亲也81岁才离开人间,父亲现龄99岁还健在。
在台湾习俗里,认为照顾长辈是做儿子不能推卸的责任。已过世的姑妈,在80岁时每个月都必须带着行李到四个儿子家中轮流居住;她眼睛看不见,行动不方便,虽然不喜欢这样,希望能固定在某个儿子家长住,但四个媳妇都不答应。
我的父亲育有四男二女,93岁时行走不方便,无法再照顾自己,必须到四个儿子家中轮流住,或是送到安养院。做女儿的我认为送到安养院于心不忍,也希望父亲能固定居所,不用每个月四处流浪,于是,就自愿负起照顾的责任,而今,父亲住在我家已有六年了。
有朋友问我,为什么愿意揽下照顾的责任无怨无悔?不只没有薪水,还要付出各项开销费用,更何况自己也是一位领取国民年金的老人;如果是她,一定不会这样做。我回答,那是耶稣基督改变了我,影响我对人生的看法与外在的行为;一位老人照顾一位老人,或许是一般人料想不到的「神迹」吧!
父亲虽然99岁,不只没失智,脑筋还很清楚。双脚没力量走路,但知道为了健康,常转转头、甩甩手、扭扭腰、踢踢脚。听力受损听不到声音,但可以用文字沟通,还常向我报告在电视新闻看到的奇特消息。然而,毕竟身体器官已经使用了99年,所以状况也不少。
有时便秘无法大便,我必须买甘油球来通便;再不行,只好戴上手套把大便挖出来。有时腹泻或来不及坐马桶,常让裤子、轮椅、床单沾上大便,我就立刻清洗更换。还有其他数不完的老人病,耳朵痒要点止痒液、皮肤瘀青要擦喜疗妥、全身要擦乳液、关节酸痛贴药布、眼睛痛点眼药水、胯下痒抹湿疹药或念珠杆菌药……。如果病痛大到我无法处理,只好打119请救护人员把父亲从三楼公寓搬运到医院就诊或住院治疗。
为父亲准备三餐也是令人头痛的问题,那个不吃这个不吃,担心他营养不够、纤维不足,只好买贵贵的纤维安素给他补充养分……。照顾父亲看似辛苦,但我非常感谢上帝,让我有能力照顾他,圣经腓立比书4章13节:「藉着基督所赐的力量,我能够适应任何状况。」
对于父亲,我除了拥有一颗感谢的心,随时随地也会想起他曾经对我所做的许多美好回忆。以前家里经济并不好,但在我读初一时,父亲为我买书桌、手表、英文辞典,连当时很有名的SKB钢笔,我也拥有。高中毕业后到外地工作,许多和我同年次或比较小的同事,大多只有国小毕业,这时才知道,给子女读到高中,是当时许多家庭无法提供的经济能力。父母亲辛苦养育我们,难道不应该用感谢和赞美的心来陪伴照顾他们吗?
是牧师也是医生的史怀哲,当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时,记者问他什么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人生?他回答说:「有工作可做,有对象可爱,有希望可想。」感谢上帝!99岁的父亲,让我有工作可做,有对象可爱,有希望可想!
about 【家庭之歌】专栏主要写手:蔡佩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