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见到好几个热爱学生福音事工的传道离职,问题出在服事型态。他们白天要在办公室处理行政业务,晚上到各个大学、中学团契讲道,之后多半会留下来与学生个别约谈,常忙到十一、二点,致使家庭生活失调,夫妻亲子关系疏离,最后不得不另寻服事禾场。
学生禾场虽然广大,受差收割的工人少,致使工人辛劳。但另一方面,问题恐怕是出在,现在的传道人太「宠爱」学生,除了讲道、个别约谈,学生筹备任何活动、开同工会,也都全程参与,甚至有些看不过去,从啦啦队、裁判的身份跳上台,自己当起主角。这样地打拚,虽然令人敬佩,但对学生照顾的无微不至,事必躬亲,自然免不了牺牲家庭。
并且,在这样周全的照顾下,学生并没有因此变得比较强韧,有能力独当一面。相反的,因为被过于宠爱,总是停留在依附他人、仰赖别人供给,于是懒得寻找上帝对自己的特别计画,生命没有被激发,便逐渐萎缩、退化。
在过去,学生禾场的分工模式是这样的。传道人带领大学团契,受到造就的大学生,则去担任高中团契或弱小教会青少年团契的辅导,强一点的还有去当教会职事。而毕业生、或是学校老师,则是传道人的帮助,一同来参与关怀学生工作。
但如今,大学生一味地受到喂养,却少见自愿出来承担中学事工。毕业生、学校教师也没扮演过去的同工角色,反倒还要传道人来关怀与牧养。于是,这些学生福音传道人,大学工作要做,中学工作要做,并且毕业生团契、教师团契也要带领,自然蜡烛多头烧,一下子就烧尽。
这种现象,不是只出现在学生福音工场里,在教会里也是。在过去,牧长同工带领青年团契,受牧养的大学生担任儿童主日学老师,高中生则担任寒暑假儿童营会的小老师。曾几何时,儿童主日学老师、寒暑假营会辅导却多半是由儿童的家长担任。
《商业周刊》第 977 期有个专文「溺爱战争」,这样写着:「有一种病毒, 正在全球各个角落肆虐,对着孩子们发动攻击。如果你是个非常疼爱孩子的父母,小心了!这个病毒的感染源不在空气中,被感染也不会发烧、呕吐,但日子一久,孩子可能出现七大负面人格特徵:骄傲、愤怒、妒嫉、懒散、暴食厌食、陷溺、贪婪,从而影响一辈子的竞争力。」
《商业周刊》表示,这是二○○○年以来,全球儿童教育界最忧心的现象。孩子们拥有的物质比上一代多5倍,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然而,他们却不满足,还出现负向行为。他们是历史上得到父母最高注意力的儿童,然而,越多的爱,越多的物质,却出现越来越严重的副作用。很不幸的,这种溺爱病毒,也入侵教会。牧长同工用高于好几倍的关注去牧养青少年,然而他们却没有能力来承接福音的棒子。
每个刚信主的基督徒,都会知道「全人献上给主」,诗歌也常会唱到这句「全人献上给主」,但实际生活中,学生们却不清楚什么叫做全人献上,便想着:「恩,全人献上就是从忙乱的生活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分别为圣,用来读经祷告。」「恩,全人献上就是要奉献。」
然而,仔细思考,这些「献上」的成分不多,因为这些受益者多半还是自己。读经,是从上帝那里得到生命的粮食。受益者是自己,「献上」什么呢?祷告,大多是为着自己的事情向上帝祈求。受益者是自己,「献上」什么呢?奉献,虽然钱是拿出去了,也许是100元。因为这100元是用在团契或教会,受益者还是自己。那跟去看电影、听演讲、使用者付费,其实想来没有什么不同。
事实上,「全人献上」落实在生活执行面,一点也不难。就是无论是谁,无论拥有什么才干恩赐,就是设法贡献出来,献上给主。
有学生喜欢画图,看到教会或团契的厕所里面,偶尔有人忘记冲水,就自行做了卡片,「来匆匆,去冲冲,如厕环境更舒适。」,用心在旁边画上非常卡哇伊的插图,贴在如厕的前方,这就是献上。
懂电脑的学生,会写程式,会修理与组装电脑。自愿帮忙教会或团契办公室的资讯化,人力资料库管理、契友通讯录,指导教会干事、团契秘书列印姓名地址标签,发代祷信等等……,这就是献上。
外文能力强的学生,担任接待外国宣教士的翻译义工,这就是献上。会网路的,为教会团契设计网页,管理内容,这就是献上。圣经能力强的,出来带领学弟妹查经,这也是献上。
「全人献上」,就是做现在的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或大或小。拥有什么,就站出来,奉献给上帝。简单的说,就是送礼物给耶稣。
我们要不断地鼓励下一代「要送上帝什么礼物?」尤其是对于高中、大学生,不要永远像个baby,等着别人来服事自己,等着牧长辅导喂养。应该要反过来思考,自己可以怎样协助上帝事工,怎样服事牧长与辅导?自己怎样从被喂养者,变成可以喂养他人的供应者?
当大学生、高中生起来,从被喂养者,变成可以喂养他人的供应者,按着能力与时间分配,负起应尽的责任,这些学生福音传道便可以专心做大学生事工。甚至,还可以往上做研究生事工。
有一个实验非常有名,关于跳蚤。
一位生物学家,将一群跳蚤放入量杯里,上面盖上一片透明玻璃。被困住的跳蚤,个个拼命往上跳,想要逃离量杯。但,纷纷撞上那片玻璃。跳蚤这样低等的动物,在不断的尝试错误之后,竟然学会调整自己跳的高度,比接近玻璃低一些,以免撞痛。这个时候,就会看到杯子里的跳蚤仍然会跳,但是就不再跳那么高。
过了一段时间,生物学家等到全部的跳蚤,都不再跳那么高时,他做了第二个实验。他把玻璃开等候,看看跳蚤是否够聪明跳离量杯。但此时,却没有一只跳出来,按能力而言,不是跳不出来,只是它们已经适应了环境。
生物学家,又做了第三个实验。他在量杯下方,放了一个酒精灯并点火。一下子,量杯被烧热了,所有的跳蚤发挥求生的本能,每只跳蚤再也不管是否会撞到玻璃,全部都跳出量杯以外。
现在的基督徒大学生与高中生,他们就像跳蚤一样。大一信主,经过三年的造就,到了大四,不能当中学辅导,是因为没能力吗?不是!有些基督徒学生,更是从小就在教会里受到各样的装备,到了高中,还不能当主日学老师,是因为没能力吗?不是!至于,大学老师、毕业生,慕道友除外,若是大学时代就参加过学生团契,还得要继续受造就,是因为没能力吗?不是!
跳不高,不是因为它们没有能力,而是上面被盖上一片透明玻璃。
曾经拿到一本厚厚的纪念特刊,里头回顾台湾学生运动历史,花了好几小时细细看完,却得到个惊人结论。那就是牧长传道同工做太多的地方,反倒就没有自发的学生运动,学生软趴趴。
学生们应该个个都有能力跳得很高,但是因为我们这些牧长辅导同工,把他们看扁了,太过于保护了。就像跳蚤实验,在他们身上盖上透明的玻璃盖子,于是怎样也跳不高。结果,下一代失去为上帝献上委身努力的动机,甚至失去生命的热忱。反过来,我们也害到自己,因为我们就像被藤蔓缠绕的大树,养分不断输出,直到筋疲力尽。
《商业周刊》专题最后一句对家长的提醒:「爱孩子,就别让你的爱,变成易开罐的爱:廉价、易开、随取随有。收回你的一只手吧。」或许,教会与团契的学生福音工作者,也该来思考怎样适切地爱学生,而不是任何时间、任何场所对学生的各样要求总是「无法拒绝」,一定要陪。让我们旺盛的干劲与热情,在有限的体力与时间下,与圣灵同工,有智慧地运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