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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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踩着脚下极度压缩的影子，眼泪泉涌而出。
照完超音波，医生说：「我直接说吧，你的肝长了两公分的瘤，可能是不太好的东西，建议你赶紧到台大作进一步检查。」楞楞地走着，一边喃喃，「不好东西？那是癌罗？」「不能再拖……那就是时间不多了？」我这才会意过来，开始想到：父母姊妹、好友，亲如家人的教会肢体，一张张担心挂虑的脸浮现心头，未完成的梦想，还没看过的好书、电影，没去过的地方，未说出口的歉意与爱语……，对病情并不惊惧的我，却因情感上的难舍而潸然泪下。在得知生命或将终结的此时，身边再寻常不过的人与事，竟如此教我牵挂且不舍。
就在思绪纷乱之际，一段经文浮现：「无论是生是死，总叫基督在我身上照常显大」，神的话解开心中纠结的想法。是啊！我若真相信基督所赐的救恩，永生的确据，我面对生死的态度、持守的信心与盼望应该是一致的，此时，正是印证信仰在我生命里有多大份量的关键时刻！于是我很快平静下来，着手处理请假、住院事宜。
位于十楼的病房，有大片的玻璃窗，景观很好，可俯瞰忠孝西路、中山北路街景，我总对朋友说：「在这儿白天可以播路况，晚上还可看夜景呢！」住院期间有如度假——心情愉快、充满感恩。在跨越九七年的夜里，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聆听电台播放贝多芬的「快乐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进入一九九八的第一秒，我确定：即使生命乐章就要结束，我也能微笑地向世界及众人说再见，因我知我将往何处去。
后来得知那是良性的血管瘤，只要定期追踪即可，亲友们松了口气，但这贴近生死边缘的经历，使我再次确定面对生命、信仰的态度。每个人终将面对与世界挥别的一刻，但愿您也能拥有「微笑说再见」的那份豁达与无悔。
(发表于1999中信月刊2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