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洋七《佐贺的超级阿嬷》描述着一名都市孩子昭广,去佐贺乡下穷阿嬷家的故事。每天日子穷到不行,但阿嬷总有层出不穷的生活妙招,读者莫不为着阿嬷各样的省钱奇招拍案叫绝,并从中感受到酸甜苦辣夹杂的幸福滋味。
小说之所以畅销,我认为主要原因是,故事道出人们共同的成长经验。就像书中提及阿嬷的腰上总绑着一块磁石?昭广感到很奇怪。我可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因为我国小时候,同巷子的孩子们,每个人都在书包上绑着磁石,上学、放学沿路吸一些铁钉碎铁,甚至刻意经过工地,若运气好,可以吸到大块的碎钢筋。这些铁拿去卖,便可以赚些糖果钱。我们也搜集报纸,以及一些啤酒汽水瓶罐。
捡破烂才高兴没几个星期,我住在嘉义的阿公阿嬷刚好来高雄玩,看到我跟着邻居孩子一同捡破烂,当下便厉声喝止,狠狠地训了我一顿。他们担心我会因此没志气、不读书,将来只会靠捡破烂为生。
直到我国中读到三毛的《拾荒梦》提及她小时候作文「我的志愿」,她写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老师听了便当场火大,用力把黑板擦甩向她。读到此不禁喟然叹到,这正是「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不与谈。」
上了大学,独立生活,我尽情地享受拾荒。被弃置的桌椅家具,将之重上油漆,便有一番古拙的趣味;别人不要的衣裙,将之裁减、搭配重组,可产生另种个人风格。拾破烂最愉快的时刻,实在就是将这些蒙尘的好东西再度发掘出来。
结婚后,我成了神学生,我老公则攻读博士。两个穷学生组家庭,却一点也不感到贫穷。因为教会的弟兄姊妹,把他们不用的锅碗瓢盆各样东西慷慨地送给我们。当时我那还没信耶稣的爸妈看了,啧啧称奇,说我们基督徒真像丐帮。我就趁机向他们灌输基督信仰的环保简朴观念。两老竟渐渐接受并沾染丐帮的文化。
那几年正值台湾经济景气,加上垃圾不落地还未实施,我爸妈也开始享受到拾荒的乐趣。各样名牌皮包、衣物,稍有一点污渍的全新物品,成堆的音响喇叭书籍杂志。最夸张的几次是我妈捡到的衣服里,竟有百元钞票数张、金戒子、手表。台湾人有钱到把东西扔了,也懒得检查里面是否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拾荒的乐趣。许多人不敢乱捡东西,因为一般民间信仰者恐怕捡到死人或忌讳之物。记得我家族一个亲戚很年经就因病辞世(不是传染病),她留下的一堆物品,有亲戚先拿了,后来又赶紧问我们要不要。他们说因为这些物品一到他们家,半夜里对门的黑狗便乱吠。那些东西就这样又用货车运到我们家,但我们基督徒拿了一点也没事。
现在,连我的小孩也偶尔会捡一些东西回来,并对着我说「妈妈,这些人真是浪费。要害地球灭亡了。」我总是叫他们赶紧去用肥皂把手洗干净,告诉他们东西等我用漂白水后消毒才能用。我的心里可不像我的阿公阿嬷担心着孩子们会因此染上不劳而获的恶习,反而欣慰地感谢上帝孩子们能有着惜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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