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提供/杨光
初到约旦,便被清一色的卡其色房屋吸引。一路搭车而来风尘仆仆,飞扬的沙尘中对遇这个中东治安最好的国家。约旦收容了约76万名难民和寻求庇护者,来自约旦河西岸、叙利亚、伊拉克、叶门、索马利亚和苏丹等地,还有超过200万的巴勒斯坦难民,是世界上难民比例最高的收容国,每四个人就有一位是难民。
在约旦短短的一个月里,我配搭的机构主要是接触苏丹及叶门难民。坦白说,我不习惯和黑人相处,在台湾也不常见到黑人,对他们的外观、文化、饮食、国家局势等都较其他人种陌生。家访时,我坐在苏丹朋友当中,每每像是彼此观察一般,他们也对亚洲面孔的我感到好奇,还说有机会想学习华语,可以和华人做生意。透过翻译,我才能够知道不同难民家庭的情况和需要。
家访时我保持聆听的态度,观察当地工作人员如何回应难民们从生理到心理的需要。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提问,是苏丹朋友说:「我的家人还在苏丹……为什么上帝允许战争?」我听了好扎心。
谁忍心看着心爱的家人在异地过着有风险的日子?谁能完全预备好面对苦难?我静静地听着,试着用同理的眼光看他们的处境。虽然我与他们之间有语言的障碍,但我渴望透过肢体语言陪伴他们,最后我会透过翻译为他们祷告。
除了家访外,我们也安排了英文会话教学,并在课程中探讨一些心理健康议题。我尝试透过轻松的方式倾听难民朋友的处境,并教导他们一些心理保健方式。一次课程中,我提问:「去动物园喜欢看什么?」苏丹女孩回答:「蝴蝶。」我下意识很快地回答:「为什么?蝴蝶不是很常见吗?去动物园可以看一些更特别的动物呢。」
后来和朋友讨论,我才发现自己的文化没有及时切频道,忘记在约旦或苏丹这种沙漠气候里,蝴蝶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我对学生感到抱歉,助人者很多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可能伤害了他们。难民并不能够自由地出入一些场所,我们习以为常的休闲如去海边、动物园、旅游等,对他们来说可能是遥远的梦想。他们眼前的考验是日子过不过得下去,心心念念的家人还在家乡,无法与他们团聚……单是这些可能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还有一次课程,我们谈论焦虑。我说当我感到焦虑时,我会用「蝴蝶拥抱法」(Butterfly Hug)拥抱自己,这是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治疗方法之一。学生们惊讶地看着我的动作,发现竟来可以这样疗愈自己,也对分享这个自我帮助的技巧跃跃欲试。蝴蝶是自由与美丽的象徵,我想送给难民朋友们「蝴蝶」,愿他们心中有自由,带他们飞往希望,即便在困难的处境中,也能看见温柔与美丽。
我认为,助人者除了培养专业技巧,也应当不断学习他国文化,才有机会与他们站在相同的高度。特别在约旦的多元文化环境下,虽然许多难民都说阿拉伯语,但不同国家的阿拉伯语却差异甚大,更何况是文化。助人者除了必须有意识地自我觉察外,也必须先厘清自身的文化及价值观,才能够保持谦卑、开放的心去观察、聆听,并随时修正。想要做出智慧的回应,真是一门功课呀!但这正是耶稣所示范的道成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