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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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邪恶年代提倡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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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提供/123RF

华人教会对文化、美学的水平很低,应该是个共识。你看拍了那么多年福音电影,其艺术性一直不高,但因为够「实用」,所以受信徒(不是未信者啊)追捧,奉献不绝。但福音电影要艺术性来干吗?又不是要拿金像奖这些世俗奖项!

美学是人学,不够艺术性除了指电影语言的运用外,也牵涉故事所呈现的社会性与人性。批评福音电影者往往不是批评其技术性,而是当中对信仰生活与生命转变的浅薄,觉得长远对福音论述与信仰生活没有好处。可惜言者谆谆,听者藐(嘴)藐(舌)。

但来到今时今日我觉得更需要提供美学,因为在极权政治有口难言之下,「美」可以是一件无形的武器(最少是个保护盾)。不是唯一武器,也不是必需的武器,这都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提供多一个选项;美能够作为武器的原因之一,正正因它不是必需的。

我们常说「美善」、「丑恶」,将美与善、丑与恶结连,因为它们之间往往有一些关系(大致如此,总有例外,不必以例外否决通则;而且在美学上也会以丑为美,当中的美学讨论,不在这里交代了)。所以美虽然可以不吃人间烟火,无关政治,但美的直觉却可以转化成善的直觉。在极权政治下,一定出现大量恶俗的事物。当你难以直接批判政治,教导小孩子也不知从何说起时,你仍然可以教导他们欣赏美。当一个人美学品位提高后,就较容易对恶俗感到恶心。当美的直觉能转化成善的直觉,就能唤起恻隐惕怵之心(不要以为道德直觉好像孟子讲得那么理所当然、自然而然;观乎中共的历史,人性是很容易泯灭的)。有没有美学品位高却下流贱格的人?一定有,我再说,我们所倡导的大部分事物都只是「大致如此,总有例外」,甚至不少例外。而且方法没有唯一,只有之一,掌握的方法愈多就愈保护。世代邪恶,我们只能用「鸡尾酒疗法」。

写写字、唱唱歌、画画画,是相对安全的,也禁不胜禁;既禁不胜禁,就防不防胜。说实在的,一个人美学品位若太低,对恶俗的事物无感,就很容易容让、附和、随从、投入恶俗的事物之中。所以即使是成年人,提高自己的美学品位也很重要,否则变成了路德会那些随从今世恶俗的话事人,就很可悲。他们不是不识丑字点写,而是不觉丑为丑,还觉得很荣美。

康德认为审美判断是「无目的之合目的性」,即不涉及任何利害关系、实际功能。所以能产生庄子所讲的「无用之用」。现实世界,尤其是一个功利主义的社会,太从功利角度想问题。教会彷佛是个很清高的地方,却也是工具理性挂帅,都从有用无用的角度作判断。当一切都从盛衰得失成败的角度思考,国安法下当然赶快投诚,退而求其次,也不过是想着如何在不踩红线中继续发展。发展的观念成为香港教会的魔咒。

是的,正常我们还是要想生存问题,所以我觉得美学很重要,因为它很不实用。当我们整天想着如何不踩那条根本不存在,又或飘忽任意的红线时,我们能否以美学作为我们的底线,不做任何恶俗的事业,不要成为那种堕落的教会以至宗派?甚或,我们能否把基督事件作为一件美学事件来观照?在失败、在死亡中看见基督的荣美?死亡可以是一件美学事件——在万不得已、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不要送死,不要浪漫化,而是如文天祥在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上叹伶仃时,选择了美,而不是丑。

谈美从来是不切实际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写此文,以及到底想写给谁看?然而当看见许多恶俗的事(包括教会内)逐渐冒出时,我只觉得我们要更多渴求美。

●about 王礽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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