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顧美芬 2004.05.30

「媽媽，你可不可以替我送西裝外套來學校﹖」

　二○○二年最後一天的下午，我剛從任教的學校回家，就接到老大的電話，原來，他今天晚上要參加學校的舞會，他不想穿西裝外套，只帶了皮鞋和領帶去換，現在又改變主意，我只好捨命陪君子。

有千言萬語要叮嚀

　這是兒子的第一個舞會。去年聖誕夜，他因為擔任教會詩班的伴奏，所以沒有參加舞會。今年，我便沒有理由不准他去。一路上，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叮嚀這十七歲的兒子。

　「兒子啊，千萬別對女生太好。」我從他小時候就一直告訴他，因為女生會自作多情。從他小學作班長，我到學校去，就有一群女生在旁邊起鬨，我就知道他是受女生歡迎的。我不要他傷害別人，引起不必要的誤解。

　「兒子啊，要做個翩翩君子。」君子之交淡如水，千萬別在小小年紀被愛情沖昏頭，你還有好多夢想，有你喜歡的音樂､文學､電影､令你著迷的東西。

　「兒子啊，不要被女生的外表迷惑，內心才是最重要的。」其實從每次孩子們請回家過生日的朋友中，我對孩子的擇友原則相當欣賞，但仍然會擔心他交到惡友，畢竟品味相同比較容易相處。

　「兒子啊，要尊重女生，就像尊重任何人一樣。」尊重､有禮貌､是家教的一部份，我擔心他酷酷不搭理人，反而更使女生著迷，我也擔心他溫柔的微笑，會引起什麼小女生的暗戀，使別人受苦。

孩子自己的人生

　想到一位長輩，她曾是我的模範，同樣育有兩男一女，同樣做全職家庭主婦多年，同樣念了很多書。她在老大離家去念大學時，寫一封電子信給兒子，一面寫一面哭，說是從來沒有流這麼多眼淚。我那時老大還小，在家帶孩子暗無天日，覺得不可思議，她的孩子很不錯啊﹗為什麼要這麼傷心，有這麼多不捨或叮嚀呢﹖

　我現在明白了，即使平時教得再好，都無法替孩子去體驗人生，除去路途上的荊棘與石頭。我無法保護他不受失戀之苦，正如我無法替他品嚐愛情﹔我無法保護他不受挫折，正如我也無法提供挫折帶來的好處。

　學校到了，那一百八十多公分高的帥哥在校門口等我，我什麼也沒囉唆，只說，「Have a great time﹗」好好玩一場吧，媽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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