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張大虹 2005.12.11
基督教信仰的根基,在於聖經,這是源於馬丁路德改教時所訂的「真理」。從教義、神學一直到講道,無不從查經解經開始。通常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比如到美國的留學生,基督徒聚會大致都是由查經班開始。又如,在每個團契或例行性的聚會,查經節目是不可或缺的。我們說要明白神的話,除了靈修式的心領神會外,也需要解析式的字句詮釋,對經文才會有正確的了解。因而,解經釋經就是必要的讀經過程。
閱讀聖經和閱讀聖經之外的書籍有多大的不同呢?在方法上,似乎沒有太大的差異。讀一般書,無非也是要了解作者的原意。在閱讀方法經典之作《如何閱讀一本書》中,愛德勒(Mortimer J. Adler)說到第三層次分析閱讀時,就是要將一本書分類、找出大綱結構、分析單字詞義、找出關鍵字、判斷句子主旨等,似乎也接近基督教釋經法。
然而,一般的書,是各類不同的書寫,閱讀的目的就是為思想和知識或樂趣。聖經是加上「聖」的經書,是屬於超越人類知識的神聖之書,是康德哲學「現象」與「本體」概念結合的書。因而讀聖經,除了「方法」,還要「實踐」,還要「神秘經驗」。也就是說,聖經是跟靈界信仰一至的書,是基督徒走天路的手冊和地圖。讀聖經,終究是要有與讀一般書截然不同的觀念和心態。
如果我們讀聖經的態度是對的,就可以讀出聖經中「對」的意思嗎?這個問題實在不容易回答。即使我們對聖經權威無所懷疑了,但聖經的寫作及翻譯是否就認同了?聖經中的記載互有衝突處如何解釋?我們藉著一些參考注釋書,或許有些幫助,但要達到「正確」,各家各派的看法就不一至了。我們跳過這些狀況,只看我們自己查經的功夫,是否真的得到神要對我們說話的意義呢?
當我們看到希伯來書將摩西五經中大祭司的職分和煞血獻祭的儀式與耶穌基督的定十字架對比應用,我們是否可將耶穌的血和耶穌的肉與聖餐中的餅和杯結合,使我們真是吃耶穌的肉,喝耶穌的血,而具體的分享了耶穌的生命呢?如果餅和杯只是代表意義,吃不吃喝不喝,只是儀式問題,那麼耶穌與我們有何關係呢?難道只是抽象的「屬靈比喻」嗎?
又,保羅在寫給以弗所教會的書信中,說教會的根基是建立在使徒和先知的根基上。若今天我們要建立一間教會,不論在屬靈的事情上,或實際的職務上,有使徒嗎?有先知嗎?或這只是歷史的事情,今日沒有使徒和先知;那麼所有的經文是不是都可歸類「過去」的事?如何判定?果真如此,聖經與我們何干?
的確,我們解釋聖經會遇到不少困難。義大利哲學家及符號學家安伯特(Eco Umberto)所著《誤讀》一書,將聖經做了一些莞爾的批判,我們先不管這位懷疑論者的大作。在皇冠出版這本書的編輯介紹有這麼一段話「『一切閱讀,都是誤讀!』,作者、讀者與文本之間,向來有著極其微妙的關係。在現代文學理論裡,『誤讀』(misreading)是一種創造性的校正,每一個讀者透過『讀』而再次詮釋了作品,透過『讀』而參與了作品的再創造。然而,在閱讀的過程中,『過度詮釋』的情形卻一再發生……」我們發現,這種後現代概念的詮釋法,也發生在教會釋經上。當彼得叫信徒不要強解保羅的書信時,就預告了『過度詮釋』的發生,是必然的。
我們的解經,是否是『過度詮釋』呢?或多或少有吧!為了將歷史文獻(聖經)與現今社會(教會或基督徒)調和,產生關聯,就必須要「處境化」。而處境化的釋經本身就是『過度詮釋』,因原作者並無此意。面對這種問題,我們就只好用「神秘的靈意」來化解,即上帝透過聖經作者的書寫,讀者並不限於作者當時的對象,而是擴及現代的基督徒。雖然這樣,今天的讀者仍是會『過度詮釋』,因「一人一支號,各吹各的調」的現象比比皆是。
前兩年台灣出了一本書,書名有些聳動----《教會讀錯聖經?》,英文原名就是《教會誤讀聖經》。雖然許多神學家、牧師等教會領袖,都極力要恢復正確的解經釋經,即避免過度或錯誤的解經。但是,既然解經是神的事情,人就無法確立自己的權威。過度詮釋與否,就沒有一定標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