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潘慕蓉 2005.12.04

原來，植物也是有感情的；不像動物能有肢體語言，能有聲音，卻用那原本一呼一吸的生命，做了表達，做了最深沉的悼念。

媽媽過世快一個月，和家人清理著媽媽房間外的盆栽，那曾是媽媽最得意的作品，她很能把樹木，花草養活，甚至把它們從盆栽移植出來，讓它們能順利的深根，長大而茂密。

現在它們依然旺盛，卻不再青翠，一彎彎的枯枝從走廊外延展出來，這是我們這段時間沒有發覺的，一仔細瞧，也似乎隱隱約約的看見它們延展出來的悲傷，它們也想看看一手養大自己的主人，似乎也想送她最後一程。

一盆盆的清理，從樓上搬到樓下，很沉重，一大盆一大盆的搬，用的都是很實很實的花器，加上裡頭滿滿的土，真的很難想像當初媽媽怎麼把它們搬上樓的；現在除掉了枯枝枯葉，還是很沉，就像它們的形狀吧，好像哭完了一世的眼淚，用盡最後的力氣生長，一彎彎的傳遞、延綿，只為了難過，只為了想念。

阿姨說，植物會跟著主人的精神，身體狀況而改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麼，是否這些植物所投注的情感，反而比我們這些能說能動的更多，更豐沛呢？！或許當媽媽一生病，它們就開始起了變化，只是我們一直沒察覺，包括它們尾隨著的散漫、枯搞、力竭，我們都沒注意到，就像我們也沒注意到媽媽的病，會惡化的那麼快。

原來，不說話的，也是有深深的情感；原來，沉默的，也是有千萬的哀傷，那當它們用盡一生的力氣去紀念，身為人的我們又能用怎樣的方式來表達？來陳述？無聲無息中，突然體會到了一種最深的心情，看到了一抹最不捨的形容。

媽媽，我們把它們搬走了，它們的生命和妳一樣燦爛過，可是它們失去了繼續生存的動力和原因。妳在天上，在那個欣欣向榮的國度裡，應該又種起了一方花草吧，我想，可能妳在上頭看著，會覺得很可惜，可是你已經收到它們的想念，它們的心意了，妳會再把這樣的心意澆灌在那樣新世界的花草裡，也希望在那裡的它們，能更茂密的生長，陪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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