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得為後嗣是本乎信,因此就屬乎恩,叫應許定然歸給一切後裔;不但歸給那屬乎律法的,也歸給那效法亞伯拉罕之信的。亞伯拉罕所信的,是那叫死人復活、使無變為有的神,他在主面前作我們世人的父。如經上所記:我已經立你作多國的父。他在無可指望的時候,因信仍有指望,就得以作多國的父,正如先前所說,你的後裔將要如此。他將近百歲的時候,雖然想到自己的身體如同已死,撒拉的生育已經斷絕,他的信心還是不軟弱;並且仰望神的應許,總沒有因不信心裡起疑惑,反倒因信心裡得堅固,將榮耀歸給神,且滿心相信神所應許的必能作成。所以,這就算為他的義。算為他義的這句話不是單為他寫的,也是為我們將來得算為義之人寫的,就是我們這信神使我們的主耶穌從死裡復活的人。耶穌被交給人,是為我們的過犯;復活,是為叫我們稱義。」 ~聖經羅馬書四:16~25
一個禮拜很快地過去了,很累也很充實,卻也有濃濃的憂鬱。
繁重的課業縱然是一種負擔,但是超重口味的讀書會才令人難以喘息。一個禮拜下來和朋友開口閉口談的,無不是馬克思啦恩格斯啦,醫療工作權啦,專業化等等的。
讀這些東西,我們都能很冠冕堂皇地說,因為我們知道人類的社會有許多不平等的關係,所以累積這些知識,也有為社會找出路的可能。
可是我最害怕的,就是當我們可以有為者亦若是地談起了社會主義,是不是又會落入了某知識的驕傲?譬如我們很興奮的從生活週遭裡發現了一些現象,可以套用某種社會學式的思考時,我們迫不及待的跟別人分享,但是目的又是什麼?
這禮拜廠商拿了醫師服和聽診器來班上。我說那醫師服就像壽衣,穿了不但就脫不下來的,還會被人家當神拜呢。叫價五千的聽診器更是神奇,據廠商說擁有它,不但就有「心臟科」的等級,還有特殊的名字鑲嵌在上,於是聽診器就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
「階級不平等是以經濟生活的結構為根基的一種不平等......」「專業化:任何一種職業成功地取得專業的地位,進而取得其報酬與特權的過程......」
在讀書會裡艱澀的語言的轟炸下,我突然困窘了起來。我突然想到那幾次跟所謂「進步學生」站在同一陣線,為了什麼智慧財產權、為了國際恐怖主義惹出的一堆「不平等」而走上街頭高喊抗議的往事。
我也想起了每次到美濃就不禁想像反水庫的怒火在純樸的農村是怎麼燒開的。還有當年差點被石化工業攻陷的七股海岸、籠罩著核能陰影的貢仔寮、埋著汞污泥的萬丹......
突然想到,那些曾經憑藉著一股「打抱不平」的心境所踩踏的足跡,到底還是就留在遙遠的那方不再容我去憑弔了,還是總有一天我將再回去呢?
近來又為了學校的公共工程,為了鐘聲停播事件,不禁寫了長長的「心聲」。字裡行間又是「權力關係」,又是「校園民主」的。這禮拜沉迷於尾瀨 朗的漫畫,《家》所記載的日本農民抵抗國家暴力的憾人故事,裡面所受的苦難大概是我一輩子體會不到的。
我沒有像學運世代的學長一樣留下淚來,在看完這一生最努力看的一套漫畫之後,其實有更抑鬱的塊壘盤據在心頭,令我說不出話來。
我甚至洩氣地想著,如此這般的讀書會,早就已經充斥著資深社員與新鮮人之間的不平等權力了,那我們還這麼若有其事地批判這批判那的,會不會有點自打嘴吧啊?如果,我們在讀這些東西,與其心理面只想累積知識,我倒懷念起過去懵懵懂懂卻自以為將來要為和平公義作一些事的癡心妄想呢。
也許此時此刻令我還能認同一點的,倒是一心只想傳福音的傳道人喔?
有時候我會想,當大夥兒一起吃飯時,我的謝飯禱,到底會麼樣被看待呢?跟信仰「宗教是人民的鴉片」的準信徒在一起讀書聊天生活,我會不會也有宗教信仰上的傲慢?我這樣稱呼大家是不是會太過火了?
從讀書會回來,我深知自己不可能成為馬克思主義的「專家」(這字眼真嚇人),甚至也知道我不可能那麼順勢地把左派攬到身上,開口閉口政治經濟學來社會學去的。
我似乎還有我的「專業」要追求,這是家人、師長們,以及那些沒有跟著我們讀「課外書」卻仍關心我的朋友告訴我的。
當然我不是就此「繳械」了。我只是在想,當我們企圖去吶喊什麼公義和平的時候,那種情緒是不是會因為知識的累積而變的不純粹了?
譬如我們一直在談的階級,我們好像都以為疾病貧窮真的那麼要人命,可是他們如果可以因著宗教而感到富足,與其自詡為馬克思,我寧可選一條被看作是在傳鴉片的路罷。
about 吳易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