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是一輩子的事
重做學生
第三個孩子上小學一年級時，我又開始到學校唸書，起先只是修一兩門課，四年之後，做起正式的全職學生。開學前，小女兒搬出她一大堆不用的鉛筆盒，幫我選了一個，然後排進一枝鉛筆，一個削鉛筆刀，一瓶立可白。這好像是不久前我替她做的事。
重做學生，生活變得十分緊湊，天天與時間賽跑。從早上六點叫醒第一個孩子忙起，到四點一下課，衝去接老三，再過十分鐘接國中的老二。然後，不是送去上鋼琴，就是看醫生，買文具之類的雜事，最後再去接高一的老大。回家忙完晚餐，立刻坐在書桌前用功。老二書念累了，到我旁邊來聊天，我說，「媽媽明天要考試，你來先考考我。」我把書交給他，好像他常常背書時，把書交給我一樣。我們開始談準備考試的策略：先念最後一科要考的，再念最先考的；先看題目再分配時間等等。老二最會說話，「媽媽你超厲害超會唸書的。」
剛上高一的老大，進了一班數理資優班，壓力頗大。我們在車上往往有寶貴的親子時間，我說到自己高中上理組班時，化學老師發考卷從最高分發起，越到後面越讓人心驚膽顫；現在做老學生了，還是會為了在課堂上答不出來而緊張，希望藉此紓解老大的壓力。他在國中時輕輕鬆鬆就可以名列前茅，現在人上有人，只要不殿後就很好了。
讀書是一輩子的事
因為重做學生，和孩子們有相同的身分，也多了相同的話題。「我今天考一百分喔。」「老師說我的報告寫得很好耶。」這些話可能是我們四個任何一個人說的，大家都會一起為他高興。「今天我考得很爛很爛。」「七十幾？」「還要低。」「六十幾？」我問到最後，一定會說，錯的地方現在懂了沒有，懂了就好，讀書是一輩子的事。希望孩子喜歡讀書，不要斤斤計較分數。當然啦，讀書的態度還是很重要，不能不求甚解。
先生是老師，有時拿回一疊考卷一面批改，一面嘆氣說，「有些學生怎麼回事，我都解答過了，考一樣的題目，還是不會，當掉這種學生一點也不會有罪惡感。」老師的觀點會讓做學生的有所警惕，但有些人真的不在乎，好像不是為自己讀書。也有很多人讀不好，是因為不懂方法，缺少練習。花了很多時間，成績仍不理想。
任何一種學習，都是經過不斷重複練習，才會有好成績的。我發現有些美國的孩子，基本的數學學不好，是因為練習太少，可能九九乘法表都背不熟。而我也發現，海外的中國孩子要學好中文實在困難，除了沒有中文環境的刺激，他們不像這裡的小學生一再寫生字，也是個主因。難怪會有喝「鳥」龍茶，讀水「許」傳的笑話。
基本動作不好，再下去就不容易。我發現很多大人的錯別字很多，是因為從小就馬馬虎虎，而這種在小地方不精確的態度，到後來就是分別出好成績和壞成績的原因之一。我曾教過幾年大學生，也曾在貿易培訓班教過大學畢業的優秀人才，我發現學習態度很重要，有人的個性大而化之，若能抓住重點，及格不難；但若敷衍了事，成績一定不佳。有人的個性注重細微末節，卻錯失大原則大方向，成績一樣不理想。
但最可悲的一種讀書就是，只想要好分數，卻沒有真正學到東西。許多人不是為學到東西唸書，因此，寫報告常要揣摩老師心意，而不是去解決自己有興趣的問題。讀書這些年，我學到一件事，就是要能說出自己的立場，做獨立思考，而非人云亦云。這與所受的訓練有關，也與讀書的範圍有關。
讀閒書
讀書要專精，也要廣泛。要讀教科書，也要讀課外書。讀新近出版的書，也讀歷經市場淘汰猶能生存的經典名著。寒假期間，我和孩子們照例整理書架，把不要的送人，或回收，再去買一些愛讀的書。當我們淘汰掉一整套的「十萬個為什麼」，還真有點不捨，它回答了許多做父母也回答不出的稀奇古怪問題，陪伴三個孩子許多年日。過年前，老大要求出國開會的爸爸買了英文的「魔戒」，老二買了三本中文譯本，我替老三買一套中國歷史漫畫，算是過年的禮物，不出門旅行，卻臥遊寰宇，全家人各讀著自己的所愛，真是幸福極了。
除了上學，每個父母都還想教孩子學會一些才藝。讀閒書，有點像學才藝。我認為有些是基本的，像孩子該會游泳啦，騎腳踏車啦，有些則是要長期培養的，像樂器啦，語文啦。什麼是基本的閒書？有些老師會要小學生每天背一段三字經，弟子規，或要中學生念一首詩詞。我們家的小百科是常被孩子參考翻閱的一套工具書，英文的百科全書，中國或世界地理圖書，也都常發揮功用。對於全世界銷售最多的聖經這本書，以及有關聖經的各種參考書，也是我們家收集不少的，這樣的投資我認為很值得，因為是投資在像海綿一樣會吸收的讀書人身上。
成績單
寒假期間，陸續收到孩子的成績單，評語有：「沉靜用功內斂自律」，「手不釋卷存疑求真」，「學習積極前景可期」，也許老師都只說好話吧？我呢？努力的收穫是自己可預期的，但老師額外的肯定鼓勵，令我願意再接再勵，歡然領受做老學生的恩典，也學習更享受讀書之樂。正如我的老師說，每個人都像一個汽球，裡面裝的是我們已有的知識，外面接觸的是不知道的事，肚子裡的墨水越多，汽球漲得越大，接觸到不知的外界就越多。我希望得到一張成績單，就像聖經中最有智慧的所羅門王所說，「著書多，沒有窮盡，讀書多，身體疲倦，這些事都已聽見了，總意就是敬畏上帝…」。但願越讀書，越知道自己的不足，就越謙卑，越客觀，越不自以為是，越尊重別人，越敬畏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