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種子

【作者:應仁祥】出版人的針孔照相機 2012.11.25

「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約翰福音十二章24節）

話說植物曆二○○○年，有兩顆種子，從最有名的哈佛植物大學發芽學系畢業。頂著植物界最高學府的光環，兩顆種子很快就被業界最大的兩家公司聘走。

這兩家公司都是以土壤肥沃、農夫殷勤著稱。除此之外，他們有健全的體制，可以抵擋各式各樣的金融風暴，讓在他們那裡落腳的種子，不至於被狂風暴雨過度摧殘。當然，他們也有很好的病蟲害防制條款，灌溉設備更是當今首屈一指。看來這兩顆種子，都將會有一番作為。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十二年過去了。植物曆二○一二年，《紐約植物時報》想要做一個專題，探討從哈佛植物大學畢業的學生，進入了社會以後適應的情形究竟如何。記者從哈佛植物大學檔案室裡找到了這兩個顆種子的資料，循線到上述兩家公司觀察這兩顆種子的發展情況。

他們很快地找到了種子A。因為才到公司門口，就看到一顆巍巍大樹聳立在前。十二年的時間，種子A早已發芽、生根，不斷茁壯，如今已是該公司最高聳的一棵大樹，他定時地結出果實，汁多甜美，茂密的樹蔭，是鳥兒築巢，人們乘涼的最佳去處。據說《植物學人》也正打算報導種子A的故事，許多人都希望能從他身上學到開花的秘訣、成長的動力。

之後，《紐約植物時報》的記者轉去尋找種子B。到達種子B當年服務的公司，卻不見巍巍大樹的蹤影。經過詢問，才終於問到認識植物B的人，帶著記者穿過一間一間辦公室，直到最裡面的一個小房間。敲門，進去，裡頭的情景讓記者大吃一驚，種子B不但沒有變成大樹，乾癟的身體長滿黴菌，發出的嫩芽更是早已枯萎，他戒備地坐在辦公桌後面，咆哮著拒絕接受任何訪問。

透過鄰近辦公室同事之口，記者才終於知道，種子B過去十二年發生了什麼事。和種子A相比，種子B完全不同。種子A一進了公司，就抱持著虛懷若谷的心情，勇於去擁抱各式各樣的新事物，他擁抱著土壤前輩、歡迎太陽造訪，各式各樣有益的細菌公司來訪，他也來者不拒，更和農夫成為最好的朋友；反之，種子B進了公司，就一副捨我其誰的模樣，拒人於千里之外，認為自己不需要幫助，他一腳踢開土讓前輩，把太陽視為障礙物，對益菌公司嚴苛，更害怕農夫要來搶走他的功勞。結果，土壤裡的養分、太陽的光合作用、農夫的除草，都進不了他的裡面，種子B最後日漸衰弱，長出去的根、發出來的芽，也都被蟲子啃個精光。

同樣的植物大學高材生，有著不相上下的智慧與才幹，卻因為一個願意擁抱、另一個人只懂排他，十二年後的今天，而有了天南地北的差別。這讓《紐約植物時報》的記者不勝唏噓，原來「擁抱的力量」這麼強大。

註：本寓言的創意靈感，出自沃弗著作《擁抱神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