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道人長短，兼談如何面對八卦的傷害
【作者:Monica Augustine Chen】網路作家Ⅰ 2021.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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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聽八卦、聊八卦似乎是人類的癖好，從明星的緋聞、公司同事的感情、某網紅遭動畫電影《鬼滅之刃》取消中文版配音合作到親戚小孩的成績，無一不是八卦的題材。
也有演化心理學者替這種愛講八卦的習性合理化，認為「語言的進化就是為了聊八卦」，其觀察也發現「不論話題一開始有多嚴肅正經，很快就會變成聊熟人的近況或對現狀的吐槽」。八卦就像「動物間的梳毛行為」，人類透過聊八卦增進感情、拉近距離、識別敵友，有助於人類更好的生存[1]。
另有論文指出：「靈長類在相互理毛或八卦過程中，腦內下視丘會不斷分泌腦內啡(endorphin)」，這種愉悅感讓「八卦、哈拉、閒聊成為一種有吸引力的活動」[2]。
不否認八卦滿足了人類某些心理需求，但有些八卦的內容無疑會對當事人造成傷害。《教育部國語辭典》對「八卦」的定義：「閒言閒語，道人長短之意」、「團體中只要有人喜歡八卦，是非必多」也說明了「隨意議論別人的是非、好壞」(說長道短)的八卦所產生負面的作用。
基督徒的倫理判斷從來不是只問自己是否覺得「愉悅」，而是耶穌所說的：「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太七12、路六31)這金科玉律。如果我們「被別人八卦」時會覺得不舒服，或許就該反省自己「以八卦為樂」的愉悅是否其實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作家吳若權則認為：「聊八卦、談是非，根本交不到真正的好朋友，對人際關係毫無助益，頂多就是交到愛在別人背後論長道短的長舌朋友，換取一時『同仇敵愾』的情誼，很難發展成為可以長期互相砥礪的好朋友」。[3] 。
我們也不要忽略愛聊八卦背後的陰暗動機，深堀元文博士(精神科專業醫師)就指出：「人們所以喜歡聆聽他人的八卦傳聞，首先是因為好奇心作祟。偷偷地窺探自己不曾體驗過的未知世界，藉此就能讓自己的好奇心獲得滿足」。
其次則是「隱藏著羨慕與嫉妒心的因素」，「當談論到那些自己嫉妒的對象出現戲劇性的衰老落魄、外遇、犯罪等的八卦傳聞，能為並非成功者的普通大眾帶來痛快感及優越感」，「光是聆聽他人的八卦傳聞尚無法滿足，一定要到處宣傳才會心滿意足的人，在他們的心中其實懷抱著強烈的嫉妒心，絕對是那種在各方面都會事事羨慕他人、內心累積許多不滿的人」[4]。
八卦可能不只是單純的情感交流，而涉及了從內心所發出的惡念，正如耶穌所說的：「從人心裡發出的，有種種惡念：....嫉妒、毀謗、傲慢、愚妄。這一切的邪惡都是從裡面出來的，並且使人污穢」(可七21-22，新漢語譯本)。
保羅在《羅馬書》第一章所談到21種惡行目錄也包括了「讒毀的」與「背後說人的」(羅一30)這兩種常在八卦中出現的行為。「讒毀」就是「說長道短」(新漢語譯本)」，指「傳播關乎他人『隱私』謠言的耳語」；「背後說人」就是「公然毀謗」(新漢語譯本)，也就是「中傷人」的意思[5]。
不論「讒毀」( 「在人耳邊說長道短、播弄是非」)或「背後說人」( 「詆毀、造謠中傷別人」)都是對他人名譽的傷害[6]；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是「在聽的人耳邊輕聲細語」，後者則是「比較公開化」的毀謗[7]。
出乎意料之外的，保羅指出「讒毀」與「背後說人」這兩種行為都是「當死的」(羅一32)，《思高譯本》譯為「應受死刑」。換言之，「行這種惡事的人不能承受神的國」，「等於被拒於天國的門外」[8]。
許多時候我們就是太輕忽八卦對別人的傷害，以至於經常在閒談中道人是非、隱私，貶損他人的名譽。遺憾的是這樣的壞事也出現在教會裡，保羅就要提摩太注意教會中有些年輕寡婦以「探訪」的名義「進入家庭挨家閒遊」[9]，「口沒遮攔，肆無忌憚地說個不停」[10]，「說長道短，好管閒事，說些不當說的話」(提前五13)。
姑且不論這些經常被加油添醋的八卦有多少真實性，即使所說屬實，亦多屬別人不願被公開議論的隱私或傷痛，許多弟兄姊妹也常因被這種八卦傷害而對教會或團契心灰意冷，甚至因而離開教會，絆倒他人而不自知。
所以我們不要小看八卦傷人的嚴重性，因為「說長道短」(讒毀)與「公然毀謗」(背後說人)在神眼裡和殺人一樣是「該死的」(羅一29-32，新漢語譯本)。耶穌也提醒：「凡人所說的閒話，當審判的日子，必要句句供出來」(太十二36)；這裡的「閒話」表面上是「無關重要」的話，但因為「道出了心裡的念頭」，所以「神都知道」[11]，神也必定審判。
被別人八卦無疑十分難過，但主耶穌知道我們的感受，因他在世時也曾是八卦的受害者；人們譏諷他「貪食好酒」(太十一19、路七34)，又暗示他是「從淫亂生的」(約八41)[12]，所以我們可以把自己委屈告訴祂。
雖然被八卦傷害是惡事，但即使最壞的事仍能使屬神的人得益處。清教徒神學家湯姆士•華森(Thomas Watson，1620-1686)就說：雖然最壞的事「本質是邪惡的，神卻以智慧、治理的手，安排且潔淨它們，使它們成為道德上的益處。雖然它們的成分是不好的，神卻能加以調和，叫它們互相效力，叫眾人得益處」[13]。
有此信念，我們就能如德蕾莎修女所說的：「以愛去原諒，以謙卑去遺忘」。她也承認：「有的傷害未必真的忘得了，但她說願意『去忘』，意思是說願意將這樣的事從她心頭『抹去』，其餘的事就交給天主了。而她對待那人也像根本就沒出過這樣的事，甚至對那人更加和善」[14]。
我們活在這世上，有時也不能免俗要透過八卦來聯絡感情，但那種道人長短、貶損人名譽的八卦絕對是基督徒該避免的。天主教教宗方濟各今年九月在一場祈禱活動也提醒：「說人閒話是一種比新冠病毒更糟的瘟疫」，他呼籲基督徒「盡一切努力不要説長道短」，也「籲請信眾為那些說別人的缺點或犯錯的弟兄姐妹祈禱，而不是說他們的閒話」[15]。
基督徒要避免八卦傷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回到主耶穌「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這教導，設身處地的站在別人角度設想：如果被八卦的人是我，我會有甚麼感覺？
正如斯托得(John Stott)牧師所說的：「如果能夠敏銳地把自己放在別人的處境，希望別人可以得到我們也想得到的一切，那麼我們就永遠不可能會是個無禮粗魯的人，而會是個慷慨大方的人；永遠不會對人過於苛刻，而是充滿理解；永遠不會殘忍，而是體貼和善」[16]。求主幫助我們，遠離道人長短的八卦文化，也靠著祂的安慰勝過八卦的傷害！
[1] 羅賓·鄧巴(Robin Dunbar)，《梳毛、八卦及語言的進化》(Grooming, Gossip, and the Evolution of Language)，現代出版社，2017。
[2] 李妍誼，《從理毛到八卦：口語化梳理對社交語言影響研究》，輔大跨文化研究所語言學碩士論文，2016，頁14。
[3] 吳若權 ，《今天，你給自己打幾分：你可以不在乎別人的批評；但是不要忽略自我的覺察！》，時報出版，2010。
[4] 深堀元文博士，《人為什麼愛聽八卦？圖解大眾心理學》，智富出版，2008，頁114-115。
[5] 穆爾(DouglasJ.Moo)博士，《羅馬書(上) 》，麥種，2012，頁187。
[6] 馮蔭坤博士，《羅馬書註釋(卷一)》，校園書房，1997，頁323。
[7] 克蘭菲德(C.E.B.Cranfield)博士，《羅馬書註釋(上冊)》，中華福音神學院出版社，1997，頁181。
[8] 馮蔭坤博士，《羅馬書註釋(卷一)》，校園書房，1997，頁327。
[9] 唐書禮(Philip H.Towner)博士，《提摩太與提多書註釋(上)》，美國麥種傳道會，2008，頁502。
[10] 張永信博士，《天道聖經註釋：教牧書信》，天道書樓，2005，頁251。
[11] 卡森(D.A.Carson)博士，《馬太福音》，美國麥種傳道會，2013，頁571。
[12] 卡森(D.A.Carson)博士，《約翰福音註釋》，美國麥種傳道會，2007，頁545。
[13] 湯姆士•華森(Thomas Watson)，《萬事得益》，改革宗出版，2019，頁25。
[14] 德蘭修女 ，《德蘭修女：召喚慈悲》，心靈工坊，2019，頁247。
[15] 〈教宗三鐘經：說人閒話是一種比新冠病毒更糟的瘟疫〉，梵蒂岡新聞網，2020-09-07。
[16] 斯托得(John Stott)&康納利(Douglas Connelly)，《耶穌的邀請：與斯托得一起讀登山寶訓》，校園書房，2019，頁163-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