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的從不義的而生：耶穌家譜中的他瑪氏（上）
《猶大與他瑪》（Judah and Tamar ），林布蘭（Rembrandt），1650-1660年。（圖片來源／WIKIPEDIA）
前言
這個在《創世記》38章的故事，和34章中底拿被示劍污辱的故事很像。剛開始讀的時候，很多人會感覺非常奇怪，甚至有點莫名其妙。一方面，這個故事記載了很多人性的罪惡，讀起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另一方面，這個故事好像脫離了主線。因為在37章末尾，我們讀到：「米甸人帶約瑟到埃及，把他賣給法老的內臣，護衛長波提乏。」（37：36）而翻到39章開頭：「約瑟被帶下埃及去。有一個埃及人，是法老的內臣，護衛長波提乏，從那些帶下他來的以實瑪利人手下買了他去。」（39：1）這兩節經文完全吻合，為什麼中間的38章偏偏要插進去猶大的故事，而且這個故事還那麼詭異？或許是因為這種種原因，38章這個故事常常被人忽略。然而在神救贖歷史的進程當中，這個故事卻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是一個不可以越過的關鍵事件。
為什麼這樣說？讓我們仔細來查考這個故事。
故事的大背景
首先，請留意這個故事更大的背景。在先前的章節中曾經提到，神將雅各改變為以色列。神子民的群體已經從雅各擴展到一個有12個兒子的大家庭；這個群體被稱為以色列。神親自立約，應許要建立以色列，使他們成為多族的國，君王要從他們而出。藉此，以色列也要成為萬國的祝福（35：10-12）。經文（37：2）告訴我們，《創世記》的最後一個大段落，是關於雅各的後代們的故事，是關於以色列族的故事。
可是，在故事的開始，雅各所偏愛的兒子、神啟示要設立為以色列領袖的約瑟，卻被他的兄弟們殘忍地賣到埃及作奴隸，生死未卜。雅各以為約瑟已死，就陷入深深的憂傷，甚至感到絕望。以色列的前途陷入黑暗之中。我們不禁要想，雅各不還有11個兒子嗎？還留在應許之地的兒子們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猶大在迦南
就在那個時候，38章第1節說：「猶大離開他弟兄下去，到一個亞杜蘭人名叫希拉的家裡去。」在黑暗籠罩以色列的時候，猶大出場了。猶大在雅各的12個兒子中排名老四。
如果你還記得，長子流便與他父親的妾辟拉同寢（35：22）。那可能是一種政治手段，流便試圖接管雅各領導家庭的權力，而流便因此失去了長子的名分。老二西緬和老三利未，因為以詭計和暴力殘殺示劍人（34：25-26），也失去了領導以色列的可能。
按照順位，下一個領導以色列的候選人將會是老四猶大。但是，猶大會是延續神給亞伯拉罕和以撒的應許、建立以色列家的那個人嗎？一個令人不安的跡象隨之出現。38章第1節說猶大選擇離開他的父家和兄弟，下到迦南去，和迦南人作朋友。約瑟是被賣，猶大卻是自願離開。猶大為什麼會離開父家和兄弟？我想到自己18歲離開廣東來到上海。當時的我有一個執念，無論如何我不要留在廣東上大學，我一定要離開廣東，去另一個地方。猶大是不是對家庭的紛爭感到厭煩？是不是不想留在家中面對憂傷、絕望的老父親？是不是想要逃避他殘忍地和兄弟把約瑟賣作奴隸的罪惡記錄？不管原因是什麼，猶大離開了耶和華的聖約家庭，去與仇敵結交。
我們在教會中是不是也常常聽到類似的故事？基督徒的孩子到了上高中、上大學的年紀就離開教會，不願意再與基督教有聯繫，可能是因為他們看透並厭倦了許多基督徒的假冒為善；可能是因為他們發現教會並不是一個好人聚集的群體，而是充滿了罪、紛爭和麻煩；可能是因為他們沒有在其中感到被理解、被關心、被牧養，等等。我能想到許多和猶大一樣，因為各種原因選擇離開教會、離開神的聖約群體的人。
猶大在迦南交了一個好朋友，是亞杜蘭的希拉，這個人後來會再出現，幫忙猶大做事情。緊接著，猶大被一個迦南女子吸引，我們不知道女子的名字，只知道她是迦南人書亞的女兒。猶大效法他的伯父以掃，娶了迦南人為妻，而這正是他的先祖亞伯拉罕和以撒極力反對和避免的。這兩個人都堅持神的子民不可與迦南人結婚，以保存聖約的後裔（9：25）。但猶大似乎對神的應許已經心灰意冷，或者毫不在意，他隨心所欲地生活著。他看見，就娶妻，與她同房。儘管如此，神仍然賜福猶大，讓他有兒子。他迅速生了三個兒子，珥、俄南和示拉。生示拉的時候，猶大正在基悉。基悉的意思就是「謊言之城」，這個細節預示了隨後的情節。這時候，猶大的後代看起來很有希望。
故事快速進展到這些兒子長大以後。第6節：「猶大為長子珥娶妻，名叫他瑪。」然而猶大延續後代的做法立刻遭遇沉重的打擊。第7節：「猶大的長子珥在耶和華眼中看為惡，耶和華就叫他死了。」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耶和華顯然沒有離場，沒有離開這個家庭。只是祂的同在對珥來說，意味著公義的審判。一位解經家評論說：「自從挪亞和所多瑪、俄摩拉的日子以來，神就不再叫一個祂不喜歡的人死，那些被消滅的人都是群體。珥是聖經中第一個被耶和華殺死的個人。」值得留意的是，這個是出生在神聖約子民家中的人。
珥的死讓他瑪成了無兒無女的寡婦。在當時，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如果他瑪沒有兒女，不僅會被人視為失敗，而且很可能活不下去。因為這樣的寡婦得不到夫家的供養，也回不去自己的父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因此在社會中也沒有謀生的可能。
第8節，猶大對俄南說：「你當與你哥哥的妻子同房，向她盡你為弟的本分，為你哥哥生子立後。」猶大所提出的，是當時古近東地區所流行的一種風俗，稱為繼代婚姻。這種風俗的目的，是為了使死去的人可以有後代存留，也讓寡婦得以存活。這種風俗後來成為以色列人的律法，在《路得記》中，波阿斯之所以可以娶摩押女子路得為妻，為拿俄米（而不是為路得）存留後代，正是基於這個律法。這種繼代婚姻的風俗一直延續到耶穌的時代。但注意，猶大沒有讓俄南和他瑪「結婚」，只是要讓他盡本分，為他哥哥生一個兒子。意思是，生完這個兒子就可以了，與婚姻無關。猶大的目的是讓他死去的兒子可以得到後裔，卻不關心媳婦他瑪自身的福祉，好像只是把她當作生育後裔的工具，生完就可以拋在一邊了。
他的兒子俄南和父親一樣，是一個自私、貪婪、邪惡的人。第9節：「俄南知道生子不歸自己，所以同房的時候便遺在地，免得給他哥哥留後。」俄南不希望為死去的哥哥留下兒子，因為這個兒子會被當作長子，繼承猶大的雙份遺產。只要保持現狀，俄南就可以作為長子得到雙份遺產。於是俄南每次都採取中斷性交的方式，來防止他瑪懷孕。他利用他瑪滿足自己的性慾，卻從未想過祝福他瑪和自己的家庭。第10節立刻告訴我們，俄南的動機在神面前根本無法隱瞞：「俄南所做的在耶和華眼中看為惡，耶和華也就叫他死了。」俄南可能根本不明白，他所想的、所做的，從根本上是在對抗神賜給亞伯拉罕家族的應許。神曾應許要使列祖生養眾多，俄南在此所做的，卻是跟隨撒但的作為，是刻意要攔阻和挫敗這應許。俄南做在他瑪身上的事，是直接對抗神的救贖計劃，因此耶和華「叫他死了」。
於是，猶大只剩下最後一個兒子示拉，並面臨一個兩難的局面。按照之前提到的風俗，他要把示拉給他瑪。但猶大卻心裡害怕，因為他看不到兩個兒子的死是因為自身的罪，用中國人的說法，他只看到他瑪剋夫，他以為問題在他瑪身上。所以他決定撒謊。第11節：「猶大心裡說：『恐怕示拉也死，像他兩個哥哥一樣』，就對他兒婦他瑪說：『你去，在你父親家裡守寡，等我兒子示拉長大。』」猶大並不打算把示拉給他瑪。他害怕示拉死了，自己會變得沒有兒子，沒有後代，於是他給了他瑪一個虛假的承諾。這個承諾讓他瑪處於一種被擱置的狀態。他瑪不能改嫁，而猶大並不是真的要把示拉給她。不僅如此，猶大迅速撇清在這段等待期裡照顧他瑪的責任，把她打發回父家。然而，他瑪順服了這個安排，回去住在她父親家裡。這時候，他瑪仍然相信有一天猶大會把示拉給她，好讓她可以延續後代。（待續）
※本系列文章授權自生命樹輔導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