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信不是靠魔法

【作者:徐敏雄自我与社会的对话 2022.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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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暨南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学生来找我聊天,他问我:「老师,不晓得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朋友?」

我问他:「那你有什么期待吗?说出来,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你留意一下,介绍一下?」

学生说:「喔!我的要求其实很低,就是『谈得来就好』!」

听到这五个字,我露出善意的微笑,我说:「我觉得『谈得来』的标准很不容易达到诶,反而身材和容貌这种客观的条件容易多了。」

学生皱起眉头,苦笑了一下,看得出来,他跟我有相当不同的想法。于是我邀请他一起做一个实验,我说:「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看一下窗外那个大草原上的女学生们,我们以一天为单位,请你记下自己看到觉得可能符合自己身材和容貌条件的人数,你算算看大约有多少人?」

学生安静想了一下,露出会心一笑!我接着问:「你会不会觉得累计的人数应该不少?所以如果拿掉『价值观相似』或『谈得来』这个标准,所谓条件适合的人不少,但是要找到一个真的跟自己价值契合、谈得来的人真的少之又少?对吗?」

学生听了之后,继续微笑点头……

所以之后当有人问他期待的女朋友条件时,他应该要改说:「我期待的条件不容易达到,因为要『谈得来』。」

因梦想而连结

最近又有一个学生来跟我聊起类似的议题,我同样跟他分享了上述的那段故事。我们发现:即便是同校、同社团、同班,物理空间距离很近的人,在我们的人生当中不见得能心灵相通;即便我们拥有类似的价值观,在人生当中也不见得会保持频繁的联络。

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周围的同伴,好像唯有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共同想做的事,并且真的一起动手去完成这个共同梦想的同伴,才可能携手前进。

换言之,单靠社群软体保持联络,并不能维持人际关系的温度和品质,只有生命中有相同的梦想渴望实现,或遭逢重大困难必须一起解决,我们才能与另外一个人长期连结在一起。

与上帝和他人共同努力的信心

这位学生离开后,我静下心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发现一个新的人生体悟:与我们在人生经历过类似重大苦难的人,虽然看起来可以相互了解彼此的处境和感受,但却不见得能相互扶持,因为我们对苦难产生的原因和回应的方法,不见得有共识。

假使我们能与对方有共同的信仰,又长期承担类似的重大苦难或重担,就有机会因着上帝的爱向对方坦承自己的焦虑、愤怒、无力与渴望,并藉由相互祷告同心倚靠上帝,从这个人与上帝的共同连结中得到安慰、看到盼望、获取力量。

偶尔有人会问我:「你可以告诉我,上帝在哪里吗?」听到这样的问题,我最常说的就是:「上帝无所不在。」但是这个答案对于提问者来说,等于没说,因为对方心里最想知道的答案其实是:「你可以告诉我哪里可以遇到上帝吗?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让我承担这么长时间的苦难?而且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

静默一段时间后,我终于体悟到,就像曾承受爱妻亡故之痛的C. S. Lewis所说的,人生苦难的悲痛就像看牙医一样,无论我们双手紧抓着躺椅的扶手或平放在腿上,钻牙机还是会继续下去,那份恐惧与焦虑会持续到整个疗程走完!

但是,当我们在万般无助的恐惧与焦虑中呐喊:「上帝啊!我受苦的时候祢在哪里?」我们内心深处就是在对上帝说话!正是这种「遭遗弃」的悲痛、虚无和无力感,让我们想向上帝发出愤恨与抱怨,甚至质疑「上帝缺席」的时刻,我们对上帝的认识与期待才真正浮现出来。

换言之,即使是「信靠上帝」的人,坐在牙医治疗台上依旧要承受恐惧与痛苦;所不同的是,他们拥有恢复健康牙齿的「盼望」,所以会将这个痛苦疗程视为更好人生的必经之路,以致用「正在更好」的力量撑过这一切。

更重要的是,「信靠上帝」的人更像一心向往并努力与人建立信任关系的人,他们不是到了「最后一刻」才赫然发现自己拥有人生美好的事物,而是在建立信任关系的一路上都在体验与上帝和他人共同努力的信心、盼望与爱。

就像A. Root和K. C. Dean在《每个孩子都是神学家:青少年事工的神学实践》(The Theological Turn in Youth Ministry)这本书中提到的:「在黑暗的时刻中,我心渴望的不只是一个解方,而是陪伴,是某个能够将他的心与我的心连结,并让我知道不管事情会变得如何丑陋或可怕,我都不是孤单一人。十字架让我看见的是这个耶稣:不是有魔法的神奇耶稣,而是受苦的耶稣,不是将痛苦挪去的神,而是与我们一同受苦的神。」(第1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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