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朝拜》(Adoration of the Shepherds),齐马・达・科内利亚诺 (Cima da Conegliano),1509~1510年。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面对空虚混沌、渊面黑暗、奇妙难解又难以忍受的世界,我们需要强大丰沛的浪漫主义精神。
如果「浪漫」是指无止尽地突破封限而追求超乎日常理解、想像又令人心惊胆颤的神圣、崇高、伟大以及一切可能的善美事物,如同古往今来无数极端不可思议、不顾性命、离乡背井、挑战极限的探险家、科学家、艺术家、战士、修道者、宣教士所为者,那么上帝就是个浪漫主义者,而且是最为浪漫的浪漫主义者。
在世界未存在以先,上帝即决定放弃他圆满、自足、稳定、完整、和谐的内在状态,走出自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想要实现的那无限崇高、真实、美善、神圣的旨意,决心实现它,尤其把人造得像他自己这一充满风险的决定。然后,就在他心满意足地完成了创造工作后不久,像他又为他所爱的人就很快地背叛他而投向他的仇敌,信从魔鬼的谎言,吃了他不要他们吃的分别善恶果。但上帝忍受了这个创造之初的羞辱与失败,容许人彻底与他为敌,并长久忍受整个人类对他的嘲笑、发怒、辱骂、毁谤、咒诅、攻击。不但如此,他刻意走向背叛他的人类,进入他们当中,有血有肉地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而且是卑贱低下又令人痛恨的一员,放弃他至高无上的权利、权力、权威、荣耀与尊荣,将自己全然交给堕落沉沦的人,毫不抵抗他们无情残暴的攻击、嘲笑、羞辱、伤害,死在他们手中。然后,他从死亡中站起来,将魔鬼踩在脚下,从仇敌中直行而过,宛如凯旋而归的王,赦免人的罪恶过犯,为他们指示一条与他和好的道路,帮助他们消除怨恨、罪恶与悲苦,并预备给他们永生,与他同享无边无际的荣耀、至福、欢乐以及不可思议又不可限制的可能性,直到永远。
上帝何以如此又何必如此?全然不可理解,但他要如此!
所以,谁比被钉十字架的耶稣浪漫?谁比死而复活的基督浪漫?谁比道成肉身的上帝独生子浪漫?谁比创造天地万有并以自己的形像造人又将自己的儿子赐给背叛他的世人的上帝浪漫?没有,完全没有。人既不比奇妙异常的大自然浪漫,就更不可能比它的创造者浪漫。
天父既如此浪漫,那么他的儿女们呢?当然浪漫,而且浪漫到令魔鬼、暴君、恶徒以及他们所精心图谋建构的世界都完全莫可奈何。
这或许就是我们不但仍能在这荒谬难受的人间安静度日更因之创造各种美妙作品又喜乐欢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