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外婆住的老家,在这个充满了小时候的回忆之地停留,差别在于从今天开始外婆再也不在。我深刻的体会,只要人一走了,身边留下的任何东西都已经没有意义,再贵的衣服也好、再舍不得的眷恋,都带不走。我问自己:「我可以留下什么在这世上?」
妈妈今天告诉我,我出生的时候因为胎位不正而难产,妈妈生我以后外婆就接我和妈妈去她那里坐月子,整整一个月都是外婆在煮饭洗衣服。上个星期六我还回去看外婆,她躺在床上看见我跟我妈来了就马上起走到客厅,我拿蛋糕给她吃,她吃的很快…。这些时间都是不会再回头的,今日所存留的就只剩下回忆。我妈妈高中毕业前外公经营的公司倒闭,所以外公跑去躲避,家里只留我妈妈与外婆。讨债的人来到家门口大声叫嚣,而家门口也被银行贴上查封的字条。我妈妈躲在家里哭泣不敢出门,外婆则是一个人在屋外跟对方卑躬屈膝说对不起。银行在家里门口贴了倒闭的封条。
从信主以来家族的人都知道我是基督徒,但是我却无法跟他们谈福音,我都只是默默地坐着。向来我就觉得自己不可能跟未信主的家人切割,我知道有些基督徒只要是那间店里面有放偶像,就不会进去吃饭,但我现在正坐在内有许多要折成莲花的纸钱和祭拜饭菜祭品的屋内。这些日子更明白我是基督徒和非基督徒的桥梁。因此,我非常谨慎地在处理与未信者家人的关系,我也希望将来透过我可以让他们看见耶稣。
我是第一代基督徒,因此我不能体会那些整个家族出来聚会就是家庭礼拜的心情是什么,而我也没有把握自己信主了以后就「全家得救」。我是在平凡不过的,到目前为止,信主17年以来没有一个家人是因为我而信主。如果我没信主,按照台湾的传统,我是一个农人的孙子,我又是一个面临公司倒闭的爷爷的外孙,我应该更有理由为自己的前途与家业来奋斗跟努力。当我在阅读鲁益师或米尔顿的着作时我都在想,这些「洋思想」跟我何干?外国人的日子我原本应该是搅不在一块儿。外国人的上帝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常常看那些整个家族都是基督徒的人,他们人势庞大,我觉得很难体会这样的感觉。我只知道耶稣竟然拣选我这个台湾客。我原本应该是要跟着家族的人去算日子避忡煞,但是上帝却是直接提升我成为基督徒。还不太明白未来我这第一颗福音种子,能带给我的家人亲族甚么?
上个星期我才回去找外婆,扶她到客厅坐并吃蛋糕,这个星期她就没有呼吸与心跳了。看着家人走了,而我自己的辈份在家族里面也渐渐大了,我的堂表兄姊妹都有小孩,觉得自己该做榜样的责任也变大了。我觉得自己继承了外婆那种当初在面对家里工厂倒闭的那种坚毅的精神。虽然外婆可能不知道,也虽然外婆没有像高龄人该有的那种子孙满堂,虽然常常看到她很孤单地在等着家族的人回去探望她,可是我觉得自己继承了这种坚毅的心情。外婆因为逢农历七月半过世,因此从今天起要到9月21日才能出殡,我现在也只能在冰柜前再看看她。这份情感,我想自己今生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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