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锐,1924年7月19日。(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孩子的阅读理解作业提到一个热爱跑步的女孩,作业要求他们叙述另一个和跑步相关的故事。我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埃里克•亨利•利德尔(Eric Henry Liddell,又称李爱锐),他是1924年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400公尺冠军。我之所以对他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之前看过电影《火战车》(Chariots of Fire,1981年),加之我最近在读《历史光影中的华北神学院》这本书,再次提及这位人称「穿着跑鞋的耶稣」的最后岁月。2016年也有一部由华人拍摄、以他为原型人物的电影《终极胜利》,英文名为「The Last Race」(最后的竞赛)。可惜场次不佳,未得机会观影。
李爱锐为人所知的是他热爱跑步,且单单为着神的荣耀而跑。1924年夏季奥运中,李爱锐原本要参与最擅长的一百公尺短跑比赛,而且很有把握为英国赢得金牌,最后却放弃了比赛。他之所以放弃出赛,不是因为运动伤害,不是因为无法承受比赛的压力,而是因为比赛的时间在礼拜天,是他定意在教会敬拜、服事神的日子,一切的外在荣誉都无法替换。于是,他不惜顶着众人指责他叛国的压力,和队友交换了赛事,改参加另一日举行的四百公尺赛跑。最终,他在不擅长的赛事上得到了冠军,并打破了世界纪录。
李爱锐没有在职业选手的路上停留,反而因着对神的爱,义无反顾地跑进了中国。奥运结束后次年,他以宣教士的身分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他在中国天津出生,长至五岁时返回英国,当他得到跑步生涯最高的荣耀,他却去了中国。对他来说,十几年的分离不过是暂别,更何况神的呼召从来没有离开过。他随后在新民中学长期担任化学老师,同时也协助牧养教会,一待就是十几年。
中日战争爆发后,随着美国对日本宣战,美日关系急转直下。同盟国在中国的西方侨民纷纷被关入集中营,华北地区几乎所有侨民都被关入了潍县的集中营,后人称那里为「东方的奥斯维辛」。很多人不知道潍县的集中营关押最多的是宣教士和他们的孩子,他们除了宣教士的身分,也是教育家、科学家、商人等。但真正使他们在这场战事中一拖再拖、没有离开战火绵延之地的原因,在于效法戴德生的信念——如果有千条性命,也绝不留下一条不给中国人。
在华北一所宣教士子女学校里,数百名学生一同被转移进集中营,他们当中许多人有五年之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集中营的幸存者戴爱美(Mary Previte)在回忆录中说道,集中营内食物缺乏,大家形销骨立,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拿物品在墙边的黑市换取食物。营里的医生说,给孩子吃蛋壳可以补充钙质,于是所有吃剩的蛋壳被留存下来,老师要孩子们排队,一人一口吞下磨碎的蛋壳,吃起来感觉像在嚼沙子。即便景况如此,诗篇91篇一直回响在他们心中,「神会差遣天使来保护我们。」这句话好像老式留声机般不断在他们心里唱着。
潍县集中营的岁月并不恩待所有的人。创办华北神学院的赫士(Watson Hayes)死在集中营里,李爱锐也在连续感染后将自己的生命完全交在主的手中,他在临死前仰头呼喊:「我降服于祢!我降服于祢!」然后歇了地上的劳苦。集中营里的孩子、成人、老人都敬佩他的生命,更为他在死的形状上与主联合深深震撼。他们记得集中营乐队演唱的凯旋曲,但他们更记得李爱锐劝勉众人要爱他们的仇敌,饶恕那些关押、监禁他们的人。
当我和孩子提起这段故事时,我似乎看见一群穿着白衣的见证人跑进地上的国度,身上染着为这片土地所流的鲜血。他们一个个被送离落后肮脏的国家,又一个个重寻昔日足迹回到战祸连年的国家,一代代用福音服事着神的子民。我们可以无情地拷问一个让人为一只鸡腿犯罪的社会,哀叹一位母亲为求生存而自灭家门的悲剧,但如果人人选择逃离这非人和不公的所在,一心只想养育儿女成为国际化精英,那么我们将会看到更多类似的惨案。这群心灵永居在贫穷、惧怕、谎言集中营里的人们,需要福音带他们飞越心灵的集中营,而我们这群带着基督印记的人,本该是这个世代逆风前进的人。李爱锐带着终极的爱穿越时空去到中国,你遇见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