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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桌上一直都有一小罐贝壳沙,那是我的宝贝收藏。瓶盖上已悄悄布满一层灰,许久不曾擦拭并不代表不关心,我一直留它在书桌的一角,是因为它在我的心上占有重量。
贝壳沙好似一把故乡的泥土,时常撩动我记忆的风箱,当季节的风沙开始旋转时,风箱就会拉出或长或短的共鸣。或许也是害怕或提醒,害怕自己忘记来时路,提醒自己勿忘最初的感动,并聊慰我这位离乡游子思念双亲的淡淡离愁。
澎湖那一片雪白耀眼的沙滩,是海中珊瑚和岩岸贝壳们破碎了自己,经时间和季风的吹打后共同建造出来的雪白长链,是缝在美丽蓝海裙尾的滚边蕾丝。贝壳沙里还有细石子和鹅卵石,随着风浪的潮来潮往,不断的翻滚出这群大海与冷风共同孕育的孩子生命里一页页的斐然。
蓝与白,是我记忆底层最亮眼的色彩。恒蓝的海辉映着恒蓝的天,白云以映照在水面的白点来呼应海镜的边。澎湖的海天一色,不争不竞,相互委身就清澈了彼此;贝壳沙也愿意一天两次的接受海水翻滚的洗礼,顺服冷风的磨练也就能时常洁净自己也相互洁净。提摩太后书2:21~人若自洁,脱离卑贱的事,就必作贵重的器皿,成为圣洁,合乎主用。
我童年的记忆里有许多发亮的贝壳项链,那是村子里所有女孩喜欢珍藏的梦想。那些年,我们一下课,书包一丢,制服一换,顾不得还有功课要写,就往海边跑,我们这群丫头会无法无天的在沙滩上嬉戏逗闹,吵烦了沙蟹,也气走天边的海鸥,玩累了,才没力的蹲下来捡拾贝壳,串成项链。
我喜欢赤足走在白色沙滩上冰凉的感觉,喜欢把脚趾攅入沙堆里,再用力把沙子一粒粒弹开,看着流金在阳光斜照下与薰风飞舞而成的串串金线,煞是美丽。偶而掬满一掌,任它自手指缝里流泄,那般的丝丝密密,一泉两泉,或急或缓,任凭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们是玩沙的孩子,带着微湿的海沙更易捏塑,我们各凭本事建造自己的城堡,但上帝是浪潮,要去要留在他的掌管之中。我们不断的在「创造、崩毁、再创造」的循环里跌落跃起,直到遇到上帝后,才明了谁在掌管明天。正如诗篇24:1~地和其中所充满的,世界和住在其间的,都属耶和华。
数不清曾有多少次的黄昏,我坐在沙滩上数着浪潮的起落,望着已无鱼儿滞留的石沪和遍体麟伤的珊瑚坪而怅怅然。沙滩上的脚印越走越大,越走越深,吹拂着人一代一代老去的,可是相同的海风吗?求上帝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
澎湖的绿蠵龟纵使回游千里后,仍有着一份返乡的牵引,我不是不想重温家乡的风土人情,而是风岛上已不见老年父母倚门的等待。我想回家瞧一瞧,却害怕面对老屋的空荡冷清。这一小罐的贝壳沙,藏着多少思乡情怀,收放多少受挫时想找妈妈哭诉的眼泪。
故乡虽在千里外,但回忆却在离乡游子的每一步记忆里清晰可见。梦里,我从高跟鞋里抽出闷到快发臭的脚丫,它们如释重负的在沙滩上漫舞,突然一个高高的浪潮卷来,在我慌乱之际,主耶稣抱起我,走入天蓝。主耶稣说:「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
我也是 神国沙滩上的一颗贝壳,我愿意破碎自己,与珊瑚和鹅卵石一起融和,在风浪中翻滚成不刺脚而温柔的贝壳沙。求主为我造一颗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在天蓝时,默默的衬托大海边界的柔美;在风狂雨骤时,也顺服的随着风浪,刷洗掉沿岸一地的青苔。
贝壳沙,是我的宝贝;我,是上帝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