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陈凤翔 2006.09.03

倒扁声浪喊得震天价响，这些钱的募集速度之快，短短几天就累积千百万金额，超过历来所有的募款活动。「倒扁」、「爱台湾」、「捐100元到施明德帐户」，三者之间，在这个时候俨然划上等号。然而除了死忠的深绿反对倒扁活动，有几个政治立场不蓝不绿，或者是偏蓝的精神领袖，如李家同与龙应台等人，却甘犯众怒，对施明德所领导的倒扁全民运动，发出了「异中求同」的声音。

李家同说，他认为陈总统不仅应该现在下台，而且早就该下台了。但静坐倒扁的手段可能有问题。他表示：「我们实行民主政治，却又用革命手段，岂不矛盾？」「如果我们利用街头运动使陈总统下台，未来的总统也可能在同样的情况下台，试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立场类似的龙应台认为，台湾在实践民主的过程中所遭遇的问题，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过去的原则和观念都不适用，又没有现成可循的一套新的判断标准，于是乱象生。这一次倒扁，艰难的程度更是超过预期。她认为，最该被对付的，应是这套容让不适任者苟延残喘的制度，以及人民的文化思维。

在过去，政治立场仅容许一种颜色，渐渐地，在众人的努力下，政坛于是像个光谱似的散发光芒，陈列着蓝、绿、橙、紫等多样色彩。如今民主更是成熟、进步到，政治偏蓝的可以表达「我支持倒扁，但是，不支持施明德」，也可以看见政治立场偏绿的，勇敢地表达深以阿扁一家涉嫌贪渎为耻。这种景象，在几年前，是难以得见。在过去，在深蓝与深绿的激进份子面前，即使占全国人口数三成之多的中间选民，多怯于自承立场。

学者研究中国为何数千年没有发展出民主的政治制度？一些认为那可能因为中国属于内在超越文化的型态、国家一向是被看成人伦关系有关。皇帝是人伦秩序的中心点，任何政治方面的改善都是从这个中心点的价值自觉开始，然后向外投射，由近及远。政治是人伦关系的延长。如西方学者洛克说：「一个人若是由另一个人（指上帝）所创造，那么他便有义务服从他的创造者所定下的规则。」在没有上帝观念的中国，子孙莫不以父祖为创造者、为大，凡事必然服从其订的规则，便难以发展民主制度。

反观西方的价值系统，存在着上帝观念，法律得以获得最高神圣性。人人为上帝所造，生为平等，各自有上帝的形像，亦都是罪人，民主政治与法律制度以此为基础，得以发展建构。又人人互为肢体，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其价值。每个人的观念与观念，各有不同角度，各有其可取之处，民主得以集众人之智慧，创造众人的幸福。

成熟的民主，就是要容让不同的声音发出，得以保持各自异议的空间。若空有民主制度之壳，却不了解民主制度精髓，自以为自己是上帝，智慧高于他人，掩耳闭目完全不听不见异议之声，甚至向异议者叫嚣痛斥互骂。这样，民主制度徒然只有纷争扰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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