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胡維華 2020.11.01
那是二○○二年,一個寒冬的午後。窗外,多倫多大學校園一片雪白。室內,McLaughlin教授正興高采烈地談論著「主前第八世紀先知眼中的亞舍拉」,S同學全神貫注,聽得入神,M同學打字的速度驚人,也許他真實的身分是某報社的記者,若有所思的Q同學一會兒翻翻聖經,一會兒凝視著教授帶來那根可笑的木棍,彷彿一個偉大的創見正在藴育。
W同學則活像個跑錯任意門的冒失鬼,又是搔頭抓癢,又是東張西望,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沒多久,按捺不住的他終於舉手問道:「請問教授,這些先知書是怎麼回事?我們到底該怎麼讀呢?」突然間教室內的空氣凝結如窗台下垂的冰柱,一陣沉寂之後,只見McLaughlin 教授碩大的身子頂著圓圓漲紅的臉,聲如洪鐘地吼著:「你怎麼可能在舊約博士班活到今天?!」
W同學就是我。
從小在教會長大,讀聖經一直是我的最愛,惟獨先知書除外,篇幅可觀還不是最大的障礙,不知所云才是真正的惡夢,當然,每一頁怎麼讀都是虛無飄渺之後,厚重的先知書就成了沒有盡頭的黑夜暗巷。
進了神學院,情況略有改善。有時歷史背景的解說帶來一線曙光,有時希伯來文的字義深化理解的層次,再有時,詩的結構增添了不少的樂趣,然而,誠實地說,這些都只是曇花一現,大部分的時候,心靈與先知沒有共鳴,沒有交集,應是千古迴響的振聾發聵,於我卻只是沙沙聲的惱人雜訊。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不但畢了業,自己也教了十來年的舊約聖經了,這些年在先知書讀想中的掙扎,讓我有了一些體會,一些心得──既然以色列的先知領受上帝的心意,又奉差遣去傳講,整理他們神學思想的脈絡,觀察上帝在歷史中啟示的漸進,應是讀先知書最好的進路。
在這樣的假設與信念之下,四年前我開始了「以色列先知史-以思想史為進路的嘗試」的計畫,冀望以幾年的時間來完成先知書導論,這個計畫初期最重要的部分當然是何西阿書的研究,而此處所呈現的即是這段期間研讀的成果。
先簡單說說思想史的進路。一般而言,研究思想史有兩個方法。外在研究法關注思想與歷史情境的交互關係,而內在研究法則側重思想系統內部觀念與觀念間的結構關係。
在先知書的研究上,學者的確注意到了先知如何針對時代情境而傳講,相對較缺乏的是關注後續的交互作用,當情勢產生變化,它如何引發上帝給予新的啟示,先知又如何融會貫通這些信息,進而產生一系列完整的思想。此外,雖然聖經學者很強調啟示的漸進性,卻很少注意後來的先知是如何在前人的事奉與信念之上,往前邁進,換言之,我們亟需先知傳統的內在研究。
這些議題正是本書的關注。與著名學者的何西阿書註釋相比,本書更在意何西阿所領受的啟示是如何建基於先知傳統,又如何豐富、補充、甚至是超越先人的傳承,當宣講新的信息時,何西阿又是如何論證上帝的心意,以便他的聽眾(讀者)能明白。
──摘自胡維華《神聖的悲憫:何西阿書研究與註釋》作者序
分辨先知的祝福
最重要的信心功課
MOSES DAVID — 謊騙的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