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筆來作跨年禱告

【作者:莫非】創世紀廣場─文字人天地 2011.01.02

人到中年的悲哀之一，就是日子昏昏糊糊地過，公事、家事、孩子事加服事，常忙得昏頭轉向，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有多久，沒有帶著期盼的心在除夕圍爐守歲，隨著時鐘指針倒數踩入新的一年了。

2009年十一月初開博客，在跨年時，初次有網友在歲末來「踩踩」，留腳印留念時，還覺得挺新鮮好玩，也挺溫暖的。漸漸地發現自己好像相形之下，缺了一份過年的心情。十二月三十一號和一月一號之間，真有那麼大的差別麼？

還記得公元兩千年的前一年，1999年，我接收過最多位單身姊妹的眼淚。因為她們都盼望可以在兩千年前把自己「嫁掉」！那種時間的壓力，好像「兩千年」有著某種神秘的標竿意義。但是兩千年外的許多年，有什麼重要性麼？兩千年後的十年，有什麼特別麼？

2000年到2010年一恍十年，發生了許多史無前有的事件：九一一恐怖爆炸事件、中東開戰、以為只有在夢裡會發生的印度尼西亞海嘯、Katrina颶風、五一大地震、經濟海嘯、同性戀婚姻在麻州通過、加州通過又被取消、第一位黑人當選美國總統、SARs、豬流感.......種種天災人禍，我們生活在其中，不論環境安危、身體健康或價值觀，沒有一個不受影響。十年過來，你，還安好麼？

● 為我們的「劫後餘生」感恩！

那麼，這新的一年，對我們個人又會有什麼意義麼？你們可有任何時間壓力要完成生命裡的某種標竿麼？你想過要用什麼態度與裝備，來面對眼前這一年呢？這是我們每個人都要到神面前去禱告、探討的。

個人經驗是，如何推演我們的未來，其實就在於如何解讀我們的過去和現在。溫「故」方能知「新」。

多少年來，雖然無法預先帶著期盼的心來跨年，卻總是會在跨年後的幾天，跳讀過去一年日記，並作大量日記性書寫，回顧反思(reflection)過去走過的一年。總結過去一年裡，生命發生了什麼重要大事？學到了什麼功課？神帶領我走進什麼樣的迦南美地，在個人、服事與關係三面上，我又有什麼成長？

如果你也是寫日記的人，就會體會我那種奇妙的讀日記經驗了。在我「於無聲處聽驚雷」一文中，曾提到「那是怎樣一種戰慄感覺？看到當時的自己，在茫茫前途中焦慮叩問、在感情傷痛中哭天搶地、於情緒深淵裡掙扎輾轉……而坐於桌前的自己，握有那嘶喊哭求的靈魂下一步答案，我知「妳」會變成什麼樣。那是寫小說般一雙「全知」的眼，預知後事，一目瞭然。」

真正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所有當時在生命中視為不可能攀爬的山，越過的溪，坐在桌前的自己卻知道，現在輕舟已過萬重山。

我也有一本禱告本，簡單記下一些禱告事項和神給我針對性的經文。翻過一年，回顧時就在已成就的事項打勾，旁邊寫上PTL(Praise the Lord, 讚美主)。未成就的事項，則在旁邊打上問號，看看神日後要如何帶領成就。可想見的，看著一個個PTL，又是如何一種經歷被愛的感覺，神在乎的，祂也在我生活裡工作著，而且是不停歇地工作。

那些問號，我也知神有功課要我學習，是等候另外一個人的回心轉意，是等候自己更成熟來承接一份責任，是等候環境條件的成熟，是學習接納神不成全的旨意……

是那樣一種靈裡歷程的紀錄，很私祕，個人，卻又在一個關係裡彼此見證。

這樣的回顧書寫，對我個人來說，是在一件件可指認的事件記錄中，追溯生命裡上帝所帶領的印記。這對我很重要，因為老實說在生命裡，從來就不是一個中流砥柱的人。每次在事情的掙扎過程裡，感覺自己好像被亂棍打下，滿天星花；或像在激流裡被撞擊的不知東南西北(大陸叫找不到北)。忙著應付生活，便無暇解讀。缺少解讀，就無法回應。

而對過去一年來一件件事的解讀，是把生命中的虛線連成一條實線，辨認出這一年是怎樣一條「天路歷程」。我需要這樣的確據，來幫我走向下一年的挑戰。也需要在整體大圖畫裡發掘出一些洞察，是神對我帶領的線索。在歲月裡，一直相信光認真活是還不夠的，還要有深刻的整理，走過的路才能留下對我個人一些有意義的痕跡。也許，還能幫助有類同掙扎的人。

也因此，我常鼓勵學生，要作一個寫作的人，就必須是一個寫日記的人。無法內省，與自己獨白的人，就無法深刻。那是內在靈魂的深度開墾。

有一次在電話中輔導一位在婚姻中有困擾的姊妹，她冒出一句話：「我喜歡和妳談，因為妳好像是我的sounding board」，意指我是一塊迴音版，來幫助她聽到自己內裡的聲音，再進行思考。

有時候，我們是會需要一個人來回應我們，整理內裡。但對一位寫作的人，卻需要大量獨處來開墾內心。不論閱讀或書寫，都是一個人在安靜的環境裡完成的事。雖然與同好腦力激盪很能生創意，像以路易斯(C. S. Lewis)為首的硬客林（Inklings）便常在「鷹與子」（Eagle and Child）聚會討論文章，他們七人的文學成就舉世共睹。但如果完全靠外人來反應自己內裡，梳理感覺，建立思想，這寫作的路是走不穩，也走不長的。幾乎想不起來哪位文學家或哲學家是不寫日記或任何筆記的。我們需要自己的語言，自己的聲音，來建構自己的思想架構與對生命的視野。

這也是為何在我的W300課裡，第一堂「創作是屬靈的經歷」裡，就提到靈修日記的重要！

我的持續性日記書寫，始於1980年初到普渡唸研究所時，至今整整三十年。然而書寫過程卻從開始單身的吐苦水、自憐與抒發，隨著信仰歷程開始重點轉移。從紀錄觀察自己如何走過，到愈來愈多的指認了解神如何作工。我發現發掘自己固然重要，但比不過察驗神的旨意與帶領。一日日、月月、年年，我在學習觀察神工作的「韻律」，然後試著一字字深深地嵌印到自己的生命骨血中。這成為軟弱的我，在天地間可以站得起來的主要框架。

也可說，生命走到今天這個階段，與其說志氣小不如說便得實在，我發現最寶貴的已不是「頂天立地」，而是跌倒後還能爬起來，且能勉力地靠主「站立得穩」。我的日記書寫，就是幫助我爬起來的一根根扶杆。

寫《信息聖經》(Message)的畢德生(Eugene Peterson)，說我們應要有意識地進入神對我們述說的世界，然後回應，這就是禱告。那麼，我的日記，就在解讀神在這世界的述說，然後回應。我的日記書寫，也就是我的另外一種禱告。

你呢？在生命裡你用什麼來禱告呢？又靠什麼站起來？用什麼來回應神？

盼我們每一位都能善用神賜給我們的筆，這是何等恩賜，去作各種形式的書寫，整理我們的生命，再回應我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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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專欄與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網站合作。 e-mail: gcwmi622@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