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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最大的「危機」是什麼?我認為是「自大」,人若自大,就很難再學習。我曾經是個自大型的學生,唸大學時的成績很好;唸碩士班時的論文,自己很得意;畢業後很快升任主管,也有一點成就。
我為什麼還要出國進修呢?他們發表的論文,我可以讀;提出的數理公式,我可以推導;新式的實驗,我也會做;所寫課本的內容,也不過爾爾;所講的理論,仍有漏洞;國外歸來的老師,也沒有特別的高明。而我在台灣的工作很忙,服事很多,許多人聽我的勸勉,以我為老大。我何必離開這個安樂窩,前往不怎麼樣的海外?其實,這叫夜郎自大。
有一天,我的老師徐玉標,與我一同搭火車,自南部開會歸來。在快到台北站的時候,他可能忍了很久,突然對我說:「文亮,我認為你應該出國深造?」,當時他也是我的主管,我聽了嚇一跳,心想是不是工作不夠賣力,我問道:「為什麼呢?」。他說:「因為你是個研究人才。」。我說:「在台灣工作,不也會成為人才嗎?」。他說:「在別人也許可以,在你不行。你日後就會知道。」說完,他就下車了,不再解釋。
我聽老師的話,到台北南陽街的補習班,準備托福的考試。我的工作很累,經常一到補習班就趴著睡。有一次大家都走了,燈都要關了,才被工友叫起來。考試通過了,我開始向外申請,不久收到C大的錄取通知。我跑去告訴老師,老師說:「不要去那一所。」。我不解道:「C大是常春藤聯盟的學校,非常有名。」。徐老師說:「UC Davis才適合你所學,去找Biggar與 Nielson當指導教授。」。我有點慌了,我說:「我有申請,但是對方一直沒有回音。」。徐老師震怒道:「我叫你去唸UC Davis,就是UC Davis。」。
過去,我與徐老師相處五年,這是第一次看到老師在生氣。我推掉C大,等UC Davis的回音。等了一個月,才收到錄取通知單。
我後來才體會,受高等教育是一種更深的委身,讓自己的專業承受更重的託付;是一個機會,將自己所學,提高到另一個層次;是一種責任,去服務更多的人;是一種更深邃的訓練,能夠站在知識的峰頂,看將要來臨的。責任經常與挑戰相連,恩典常與困難交叉,耐力經常培養自曠野的學校。最佳的學習,是年輕時接觸到最佳的老師。
我要出國前,向公司辭職。徐老師找我去,勸勉一番,而後親手送我給一個信封。我離開後,打開信封,裡面是一疊千元的鈔票。我數算,那是華航班機自台北來回舊金山的機票錢。相當於我幾個月薪水的費用。老師不祇付出去的錢,連返回的錢也付了。老師的心意,我瞭解。
幸好,當年聽老師的話,否則就不會遇到我的妻子,不過妻子說:「如果你去C大,那邊也有別的女孩在等你。」我說:「妳是最好的,無從比較。能認識妳,UC Davis是最好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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