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箭袋充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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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生第二胎時，已經對於新生兒的索求無度有心理準備，但是一方面有大寶要照顧，一方面孩子一出生，我的身體就自行彈出脹奶之歌的節奏，再伴隨著一天六到八次的餵母奶、換屁屁、清便便……諸此種種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切割我的睡眠、消耗我的腦汁。所以在坐月子期間，我已經彷彿看到自己頭上罩著烏雲、黑著眼圈，身邊坐著「黑狗」註，感到很厭世。我苟延殘喘地想著沒有孩子的日子，走路多麼輕快，睡眠多麼足夠，腦袋多麼聰明，曲線又是多麼美麗啊！
孩子讓媽媽變聰明
此刻，生過五個孩子、現在有十一個孫子的媽媽，坐在我一旁的沙發上補眠。她在這幾年間，為她的女兒、媳婦不停地養雞、煮雞湯、坐月子。
「有十一個孫子是什麼感覺？」我問媽媽。
「很好呀，很好命呀！」她說。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生孩子，妳會過著什麼生活？」我又問她。
其實這是我反覆問自己的問題，所有被我問過這個問題的女性都會回答我，也許可以賺更多錢，也許事業會更成功，也許旅遊次數更多……我自己也是這麼想。我剛剛在腦海裡延續著懷孕前的生活，讓自己的想像進入「沒有懷孕的另一個自己過著什麼生活」這種平行時空裡，好像這樣做能讓自己暫時擺脫掉那罩頂的烏雲與身邊的黑狗。
「我可能不會像現在這麼聰明！」媽媽很認真地這樣回答我，讓我很驚訝。
「為什麼？」我的聲音斗然提高了很多，變得有點尖銳。
「生小孩讓我變聰明呀，如果不是為了孩子，媽媽不會有那麼多機會動腦筋。為了賺錢，為了做對孩子好的事情，媽媽會想出很多以前沒想過的辦法，所以會變聰明。」 貌似有點道理，我陷入沉思。
「是喔，還有呢？」我又問。
「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開朗。」
「什麼？就算沒有孩子也有朋友，不至於多封閉吧？」這個答案又讓我驚訝了，當媽媽不是很厭世嗎？就像我現在一樣！
「因為有孩子，家人如果吵架了，會想辦法和好嘛！孩子如果跟媽媽吵架了，媽媽一定會找法子和好。但是朋友就不一定，像我們現在老了，如果朋友講一句不中聽的，我就不愛跟他們當朋友了，或者是漸漸少出去了，但是孩子不能這樣，所以會比較開朗。還有，孩子長大了，像你們現在每個人都在不一樣的地方，回來會告訴我你們身邊發生的事情、新鮮的事情，這樣也會讓我變聰明、變開朗。」
媽媽是手中有箭的勇士
「兒女是耶和華所賜的產業；所懷的胎是祂所給的賞賜。少年時所生的兒女好像勇士手中的箭。箭袋充滿的人便為有福；他們在城門口和仇敵說話的時候，必不至於羞愧。」（詩篇127篇3～5節）這段經文提到兒女是勇士手中的箭，箭袋充滿就是生很多兒女的意思。我以前讀這段經文，都以為那是因為古時候需要人手禦敵，所以鼓勵多子多孫。但是現在不用打仗了，我可以規劃退休金，不求家大業大，小家庭就可以，所以覺得這段經文已經不合時宜。
但聽完媽媽一席話之後，我再次讀詩篇127篇，有新的領悟。我們的仇敵或許不是打仗的敵人，而是自我中心帶來的一切黑暗，所以需要透過對兒女的捨己，才能抵擋短暫的享樂人生帶來的誘惑。兒女像是勇士手中的箭，的確，我是勇士──每個忍住脹奶的疼痛讓孩子不停吸吮的媽媽都是。
我的兒女出現在我的生命，從一出生就讓我學會捨己，增加我的忍耐度，減少我的睡眠需求，讓我上網飢渴地爬文學習各種育兒知識，擴張我的生命。當我按主的真理教導他們，他們漸漸長大時，我能夠看到他們怎麼回應屬於他們的世代，這將擊垮我性格中的自傲、封閉，使我更加開闊，欣賞下一個世代的人，就像我的母親一樣。母親，確實是箭袋充滿的人。
about 【家庭之歌】專欄主要寫手：蔡佩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