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前夕,小儿子请我去看电影,是已经上演了一个月,快要下片的《灵魂冲浪者》(Soul Surfer)。
13岁的Bethany Hamilton的生活天地原来很单纯。在夏威夷出生、成长的她,双亲都是热爱冲浪的好手,两个哥哥也是,这样的背景让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里没有「盐水」是不可能的。她的日常活动就是上课(home schooling)、体能训练和冲浪、参与比赛,以及参加教会聚会。
她的生命充满阳光与活力,就如夏威夷的海滨景色――澄净的天空、湛蓝的海水、热带树木与繁花。也像同年纪的孩子一样,不喜欢作功课,有时背着父母跑出去与朋友玩耍。
如此直到2003年十月底的那个早晨,她的父亲到医院动膝盖手术,她和好友Alana,以及Alana的父亲和哥哥一起去某个海边冲浪。大家嬉戏,享受晨光中的浩瀚大洋波涛。
毫无警讯的,一头巨鲨猛然浮现,硬生生咬掉Bethany的左臂。如果咬的部位是往上两英寸,她的命必然难保。Alana的父亲立即将她拖上岸,为她患处止血。Alana的哥哥狂奔到停在远处的车子,取手机打电话呼救。原先要为Bethany父亲动手术的医生随即被通知去急救Bethany。
虽然失去几乎60%的血液,她的命幸而保住。这意味着另一段生命旅程的开始。
出院之后,先是蜂拥而来要采访的众媒体令她失措;接着是一个公司送她的义肢,虽然做得非常逼真细致,关节也能弯曲,却是没有负重作用,令她十分失望,觉得这样的假手臂对她的冲浪无所帮助。而日常生活中原本双手并用的简单动作,此时也变得十分困难,需要一一克服。
休养了两个月后,Bethany决定在2004年一月参与冲浪比赛,结果不尽理想。失去一个手臂的她无论在平衡与体能上都难以持久,以致浪头来时,无法抓准,趁势而上。这使得她很气馁,琢磨着要放弃作冲浪家的梦想。
将近一年的徬惶无梦,不只她受煎熬,她的父母也为此有对立观点。在挫折、惶然的情况下,Bethany决定参与教会少年的短宣工作,到刚受海啸蹂躏的泰国普吉岛,帮助那里的居民。在那里,她目睹当地疮痍的情况,和流离失所的民众,领悟到自己的生活仍然那么丰富,不该自暴自弃。
短宣回来后,她开始恢复严格的体能锻练和冲浪练习。她的父亲为她的冲浪板做了不违反比赛规则的小改造,帮助她在冲浪时能稳住板子;并且鼓励她,坚信她具有冲浪好手的直觉,能感受即将要来的浪头而预备好,蓄势待发。
影片的尾声就是比赛将要结束时,在近乎平静的海上,其他选手浮沉着,她却预先感到远处要涌来的大浪涛,而准备迎接。当美好的浪头出现,Bethany奋力迎向它时,比赛结束的号角声吹响。在众选手和观众热切注视与惊叹中,Bethany独手擎立,随着浪涛翻涌上下,身形与水浪似乎融为一体。
虽然Bethany的家人与朋友失望于这样美好的表演无法为她增添积分,没能得到冠军,可是她仍然欢欣;因为裁判虽不计分,但她说:It does count,in my own life!
根据真人真事而拍的影片,剧情如同那些海边的场景,干净明朗而写实;从头到尾没有刻意的惊悚煽情、亟欲赚人热泪的描述,却让观众随着情况与对话而不自觉受到感动与深思。
例如,她的父母争议她该何去何从。父亲说,她必须持续练习,否则无法如过往那样(Otherwise she won’t be the same!)。她的母亲则回应道:「但她是不同了呀!(But she is not the same!) 我们必须让她自己面对挑战,做她需要的转变调整。」双方都对,也都是出于对她的爱护,但至终是她自己要理出该走的路。
还有一景,是教会少年小组的主任放了一张有褐色背景,上面布满细小纹路的照片,要孩子们猜是什么,然而没人猜对。谜底揭晓:是一颗核桃。主任要他们学习不可只看局部,否则难以有正确视野,看清实物。有点类似我们不要钻牛角尖,或是以管窥天的教导。
电影中,Bethany与主任有一段深刻对话,她挣扎,尝试要明白生命新目标是什么,却是不能。直到去了泰国,才认清她几个月以来,只着眼自己所失去的,不再能做的;因此无法看清所拥有的,与这个剧变之后,自己能做的调整与抉择。
影片后半,凡是独臂冲浪的场景,都是Bethany本人代演,而她实际生活中的好友Alana也参与,和她同演那些片段。(两人现今都是职业的冲浪家。)
每个演员都相当称职,只是我个人觉得主角温柔有余,略嫌阳刚不足。我在数年前看电视访问Bethany本人,那时她刚康复不久,看起来身躯那么纤弱,容颜犹带童稚之气,可是谈吐中却散发出超乎那年纪的坚毅与冷静。
还有一次的访谈,主持人问她被鲨鱼咬了之后,怎么还有勇气回到海里?她回答:我对冲浪的热爱超过对鲨鱼的恐惧,而那是更大的动力。
她也谈到冲浪是个很特别而有趣的运动,如果某个大浪太汹涌,超过你能对付的,你可以让它渡过,耐心等着另一个浪涛出现。几乎每次的冲浪都有其独特结果,因为无人能预测会出现什么样的浪潮,你只能专注等候,预备好,抓住合适的,趁势而冲。
真实生活不也是如此?我们无法掌控机遇、变化何时发生,也不知出现的挑战幅度多大,只能随时锻练、装备好。也许有时浪头太大,让我们好像要灭顶;可是只要不丧志,肯再站立起来,应该会碰到可以掌握的浪势,而择时冲上,乘驾浪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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